说着潜运神功,将这寒髓在手中搓成粉末,说道:“史帮主,张嘴。”
史火龙口一张,云长空给他喂了进去。
史火龙觉得一股清凉直渗心肺,原本通红的脸庞,顷刻成了青白。
他急忙盘膝坐倒,双目紧闭,运起气来,身子不停抽动。
云长空道:“王兄,看住洞口。”
“是!”。
云长空卷起宽袖,缓缓伸运双掌,在史火龙身上几处穴道按摩了一阵,也盘膝坐好,伸出右掌顶在史火龙背心“灵台穴”上,左掌按住他小腹,真气循臂而出。
史火龙一脸沉凝之色,汗水像黄豆一般滚滚而下,约有一盏热茶工夫,突然一声长吁,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瘀血,冒着腾腾之气。
要知道,天地之间,物极必反,降龙十八掌武学本是纯阳至刚一路,但刚到极处,自然而然的刚中有柔。原是易经中老阳生少阴的道理,只是史火龙功力不足,无法让奇经八脉之中生出老阴之气进行化解。
久而久之,阳气盘踞体内,势如一把大锁,将史火龙经脉牢牢锁住,血液自然也就无法流通,这才有了瘫痪之症。
而云长空修炼罗汉伏魔功,兼具阴阳刚柔,这两年来,他一直在思索劲力运法,原来真气正行便是阳刚,倒运内力,真气就变得阴寒!
他内力之强,绝非史火龙可比,遇上史火龙的阳亢之气,以阴化阳,遇上这寒髓之气,则以少阳之气化解。
只是此时不单单是化解史火龙逆气的问题,若是不能打通他全身经脉,这症状还会复发,大约又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云长空顶门之上,已隐隐现出汗水,白气蒸腾。
过了良久良久,云长空这才收掌,说道:“大功告成了。”
王啸天心中喜悦,来到近前,就见师父脸色红润,神气冲和。
再一看云长空,吓了一跳。就见他垂目而坐,呼吸若有若无,状如木石,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湿透。
云长空这一次真气精神耗损极大,运气调息,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直到第二天这才清醒过来。就见史火龙与王啸天都守着自己。
长空长身而起,说道:“没事了。”
史火龙抱拳躬身:“大恩不言谢。”
长空将他扶住,说道:“帮主说这话就见外了,贵帮绝技你对我都毫无隐瞒,这有什么可说的。”心头却是暗生凛骇,他刚才提运真气,自己想要复元,却非短期所能行。
只是这话也不用说了,救人之前他连或许会有生死之危的事都想了,这又算什么?
史火龙被少阳逆气折磨,此番云长空为他打通奇经八脉,老阳生少阴,不但功力恢复,内力更是大有进益,说道:“云大侠气度非凡,史某人当永远怀慕,日后若有效劳之处,定当全力以赴。”
云长空哈哈大笑,说道:“帮主肩负重任,何须如此,只是成昆为人毒辣卑鄙,你要重出江湖之前。还是将尊夫人与令爱安置好。而你也不要轻易去见,以免为人所知。”
史火龙点点头道:“云大侠顾虑甚是。”
王啸天道:“师父,不行由我亲自护送师娘师妹,我们在此地呆的太久,倘若您老重出江湖,或许会被有心人查到。”
史火龙点了点头。
王啸天抱拳说道:“云兄,回见。”
长空笑了笑,与王啸天一起走了出去。
史火龙望着两人背影消失,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唉,他不肯接我丐帮这担子,反而使我增长了不少愧疚之心。”
他与王啸天都希望云长空接任丐帮帮主之位,可根本就是不可能,云长空要的就是毫无束缚,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他们也无法勉强!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多过去了。云长空仍旧过着每天念佛诵经的日子,
他每天心情平静,不用和人相斗,抛开一切利害关系,明显感到自己在武学修为上又精进了。
这罗汉伏魔功功力越来越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全身经络畅通,真气如水乳交融,阴阳相辅,功力增长之速,让他比几年前涨了五成也不止。
水涨船高,云长空对各类武学已有极深造诣,
他觉得自己倘若再遇上白眉鹰王、空性等人,他们能接住自己十招,就算对方厉害了。
而此时的云长空已经不在去想练什么武功了,反而是在揣摩,如何能够利用自身所学,自创一套适合自己的武学。
须知练武与治学、技艺、创业,道理并无二致,若只是一味依赖旁人门户,成就终是有限,终难有大成。
只因自创出的武学,与个人性情脾气相投,心意神体,六合归一,使用时的灵便自然非旁人武学可比。
云长空理会到了这点,这才真正将武学脚步迈入了真正的第一流高手之列。
可惜他所学皆是世上第一流的武学,就是稍加改动,已经难上加难,更别说自创了。
他想了半年,也没多大头绪!
这天他坐在岩石上,眺望大海,依据纯阳指研究一路指法,却听脚步声动。
他头也不回,便知是王啸天,以为是让自己去吃饭,便道:“王兄,我不吃饭,你去吧。”
但半天没动静。
云长空转头一看,王啸天愁锁双眉,遂道:“出什么事了吗?”
王啸天嘴唇微动,似是在思索着如何措词,只因事关重大,况且以云长空此时之地位,他也不敢在他面前稍有失言。
长空道:“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说。”
过了半晌,王啸天才缓缓道:“有个关于蒙古郡主的消息,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云长空微微一笑,道:“莫非她在武林兴风作浪了?”
王啸天干咳了几声,呐呐道:“这倒没有,元廷与各大门派这几年都厉兵秣马,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这位郡主下月要成亲了。”
“成亲?”云长空呆呆出神。
王啸天道:“我师父说不该告诉你,这是个阴谋,可我觉得我们兄弟一场,我要是瞒你,这不够义气,你要怎么做,都该由你自决。”
长空没有答话,思绪飞的很远了。
几年前自己要带赵敏走,不想她嫁给别人,不惜以重伤之身,与人拼命,可现在他听到这消息,竟然毫无波澜。
忽然间,云长空明白了,自己功成了,说道:“人们传我与她关系匪浅,以前我也这样认为,现在来看,就好像做了一夜香梦一般,没有丝毫痕迹可言了,以后再有她的事,你不用再跟我说了。我要一心求道!”
王啸天干咳一声,说道:“云兄,按道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可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了。或许这是修行佛门神功所致,但这真是你内心要做的自己吗?”
云长空面上忽然泛起一阵淡淡的红晕,一时之间竟似已神驰物外。
是啊,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但又一想,自己就是为了逍遥自在,与旁人过多牵扯,就是徒增烦恼,尤其赵敏!
三年多前都没嫁人,现在却嫁人,就是阴谋!
云长空回顾了王啸天一眼,缓缓说道:“她要嫁给谁?”
王啸天一愣道:“这倒没有听说。”
云长空心中一动,说道:“既然江湖传闻,就没有他夫婿的消息么?”
王啸天道:“我师父说奇怪也就在此了,江湖上说汝阳王郡主要嫁人了,可没听说她要嫁谁,江湖上就有人推测,应该是怕你去刺杀人家夫君,所以才隐瞒消息。我师父却说这应该是针对你的阴谋。就是希望你去自投罗网!”
云长空冷笑一声。
王啸天只觉眼前一花,云长空已经在数丈之外,当即说道:“如今汝阳王已经调回大都了。”
云长空朗然一笑道:“兄弟,你一心要做大事!
但欲成大事,有情无情,只在人心念一转,认真说来,没有分别。
而那些真正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一定是旁边人,所以凡事得长个心眼,别没死在敌人手中,被自己人害啦!”
王啸天望着他大步而去的背影,运气说道:“我都记住了,你也要小心哪!”
云长空哈哈一笑道:“我可没有兴趣去大都抢亲,不要为我担心!”
王啸天不禁愣住了。
他以为云长空要去抢蒙古郡主,谁知是这个答案。
按一般常情来说,赵敏成亲,必然会引起轰动,可没有新郎消息,云长空觉得这八成就是针对自己的阴谋。
定然是某些自以为是之人,以为自己对赵敏有情,得知她嫁人一定会去抢婚,他们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伏杀自己,尤其汝阳王父子。
自己在黄鹤楼道出了很多真相,让整个江湖都对他们提高了警惕,这父子俩绝对欲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或许还有赵敏。
三年多时间过去了,此刻的她长大了,或许心性比以前更鬼更毒更辣,对蒙古更忠,都是大有可能。
然而云长空本就孑然一身,此刻与赵敏分别三年有余,她的样子都模糊了,不管他是否成亲,事不关己,是不是阴谋,也不当回事。
因为老子不去,什么阴谋能加在自己头上?
以云长空今时今日的武功,能够威胁他的,只有靠预谋算计。突发情况一定不行。
云长空下了五台山,往西南方向去往终南山,此刻他觉得自己绝对不输黄衫女了,这才决定回去看看。
这天到了风陵渡口,云长空找店吃了点东西,准备明日过黄河。
夜半时分,忽听一阵衣袂带风声传来,云长空立刻惊起,来人轻功极高,就听隔壁门户一响,继而脚步如一叶落地,又出又进。
转瞬之间,这客栈的房子来人都走了一遍。
耳听着脚步声到了自己门前,云长空心道:“老子刚下山,麻烦就上门,他妈的,这就是主角待遇吗?”
却听笃笃两声,来人竟然敲门。
云长空道:“是谁?”
“咳咳。”
云长空听到这久违的咳嗽声,心中一凛:“她怎么在这里?”当即下床,点灯,打开房门。
见有一个身穿灰衣,鹤发鸡皮,形容丑陋的老婆婆站在门外。
云长空全身松弛下来,但见她的面容,却也不免嫌弃,说道:“你一直跟踪我?”
金花婆婆说道:“凑巧罢了。”嗖的一声,侧身进屋,好像纸片人一样。
长空心道:“好快的身法,原来不止我功力有进,她也一样。”
金花婆婆低声说道:“我将客栈的人都点了昏睡穴,有事跟你谈。”
长空只好关上了门。
金花婆婆坐了下来,说道:“还记得我跟你以前说的合作吗?”
长空道:“我看见你这张脸,话都不想说,还有什么可合作余地。”
金花婆婆明亮澄澈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细声细气道:“你跟我说话可小心些。”
云长空微微一笑:“我跟谁都这样。”
金花婆婆道:“这件事对你也大有好处。”
“好处?”云长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察觉到。”
金花婆婆眼神一变,说道:“你也是武林大有身份之人,就不能正经一点?也不怕辱没了身份!”
“身份?”云长空失笑道:“有没有搞错啊?我见过天仙一般的美人,如今却是个白发鸡皮的样子,我感觉眼睛都受到了伤害,这跟正经有什么关系。”
金花婆婆叹了口气道:“原来你竟然是个以貌取人之徒。”
“是啊!我就是这么肤浅!”长空点头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哪个人不是以貌取人?你若是貌若无盐,我就不信韩千叶会与你成亲?”
金花婆婆俊目一张,神光四射,冷冷道:“你找死!”手腕一翻,手上珊瑚金拐如虬龙飞舞,直砸长空顶门,带的长空衣发齐飞,
云长空心道:“三年多时间,她竟然功力精进如斯!”想着腰腿不动,竟然横移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