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万的两三倍是多少?
四百万,六百万?
“两三倍就两三倍吧!”
“关键的是,这壶还是……”
“好了,再别说了!”
郝钧挥手打断,神色同样很郑重,“林思成,你能叫我一声师兄,那咱就是讲究人,咱谁也别埋汰谁!何况,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急什么?”
想想今天,林思成从前到后,有哪句话是带有误导意味的?没有。
有没有提醒过?
何止是提醒?就差喊了。
而再要提醒,他醒不醒不好说,老宋保准第一个先醒。
所以,林思成已是仁至义尽,今天这漏他捡的天经地义。
自己之所懊恼,也是恼自己脑子不开窍,林思成那样点,都点不醒。
况且,不让林思成捡,难道让老刘和姓吴的捡?
真要被那两个王八蛋捡走,自己能悔一辈子。
当然,话再反过来说:于情于理,林思成确实该给自己分一点,但他老郝缺这点?
他缺的是林思成这样的朋友。
看看身边的那些王八蛋,就像老刘。再看看林思成,高下立判……
林思成点点头:“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要说什么分不分的,就是矫情了。
正如郝师兄所言:日久见人心。
“那师兄,医院还去不去了?”
“来都来了……哦对,到门口停一下,买点东西!”
“还买什么东西,把这壶往他面前一摆,说是你带我捡的,保准爷爷笑的合不拢嘴。”
“林思成,你少扯蛋!”
一码归一码,到医院来看病人,空着两只手算怎么回事?
郝钧没听林思成的,拣了些新鲜的水果,又拿了两个上好的礼盒。
两人上了六楼,远远的就听到爽朗的笑声。进去一看,林长青和关主任坐在窗边,谈笑风生。
“咦,关主任,你不是回单位了么,跑挺快啊?”
“怎么,我就卖给单位了,连班都不能下的?”
两人开了句玩笑,郝钧和林长青打招呼:“林教授,听林师弟说你病了,顺路看看你!”
“麻烦郝秘书长,明志,倒茶。”
听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两人只是点头之交。所以郝钧没好直接找爷爷帮忙,而是从自己这里拐了个弯。
结果倒好,忙没帮上,壶倒成了自个的?
林思成帮着老爸倒茶,转过身来时,关主任从郝钧手里接过盒子,还在手上掂了两下:“像是瓷壶,哪淘的?”
郝钧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关主任你悠着些,这可是鸣远壶!”
关主任吓了一跳:“啥壶?”
“陈鸣远的鸣远壶!”郝钧语气淡然,矜持中透着几丝得意,就像这壶是他捡的一样,“掏了八万呢!”
“老郝,你是长的丑,想的美!”关主任“嗤”的一声,“别说八万,一百个八万都不可能。”
“我又没说这八万是我掏的?再说了,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拆开也不可能。
关主任没客气,找了把剪刀。
也不止关主任,林长青也觉得不可能。一时兴起,伸手帮忙。
三两下剪开胶带,又拆开纸箱。露出壶嘴的一刹那,两人齐齐的一怔:看着有点像是……老紫砂?
仔细再看:不是像,就是老紫砂。
只看这泥色和茶浆,少些也有两百年。
但要说鸣远壶……绝对不可能。
两人的动作轻了许多,撕了泡沫后,瓷壶露出全貌。
稍一怔愣,关兴民猛往后仰:“陈鸣远?”
林长青眼睛微眯,瞳孔止不住的一缩:“传香壶?”
前者看的是字,后者看的是型。
随即,两人异口不同声:
“假的!”关兴民斩钉截铁。
“仿的!”林长青一脸失望。
林教授能看出来当然不奇怪。
郝钧看着挑了挑眉毛:“老关,哪里假了,说个理由!”
第28章 窑变瓷
关兴民嗤的一声:“我要能说出来,我就当老总了,干什么公安?”
他是基于逻辑判断:有跋有款更有印,特征这么明显,要是真壶,八万怎么可能买得回来?
“老郝,你怎么不问林教授?”
“林教授要看不出来,就当公安了!”
关兴民又气又笑,指了指他。
林长青笑了笑:“壶形仿的极像,但陈鸣远的字和刻工,比这要差一些……咦?”
他又顿住:“等等,这字不对!”
低呼一声,林长青抱起了壶,翻来覆去的看。
看一阵,再仰起头想一会儿。然后再看一阵,再仰头想一会儿。
如此三番,他一手抱壶,索性闭上眼睛,然后另一只手在眼前虚画。
就跟画符似的,比林思成还像。
郝钧一脸古怪:在店里的时候,林思成也是这样?
总不能,这是林氏的不传之秘?
谁也没出声,画了三四分钟,林长青睁开眼睛,瞳孔里放光:“陈曼生!”
郝钧佩服的五体投地,竖了个大拇指:果不愧是爷孙俩。
关主任好像没听清:“谁?”
“曼生十八式的陈曼生,但杨氏曼生壶的痕迹很重,应该是与他和杨彭年合仿的壶!”林长青摩纱着壶身,爱不释手,“精品!”
曼生壶又不是多生僻?
而且恰恰相反,只要懂点紫砂常识,就知道曼生壶的价值。
关兴民吞了口口水,喉结重重一滑:“八万?”
“如假包换,但不是我买的,是林师弟!”
郝钧得意的指着林思成,“怎么样,这眼神够犀利吧?我带他去的……”
老郝,你开玩笑呢吧,这可是好几百万的东西?
况且在林长青面前,这样的玩笑,你也能胡开?
唏,这表情……好像不是开玩笑?
两道剑眉蓦然一挑,眉峰处蹙出的褶皱倏地绷直,关兴民心里一跳。
这壶真是林思成淘的?
“小林知道这是曼生壶?”
“知道,不然他敢花八万!”
“老郝,我没问你!”
“年轻人面皮薄,哪好意思自吹自擂?”
林思成只是笑了笑,关兴民眼神一凝:看来是真的?
可以啊老林……
他回过头,又不由愣住。
不是……老林,你这什么眼神?
这可是你亲孙子。
但看你的表情,怎么比我还震惊?
林思成当然懂瓷器,毕竟从小耳喧目染,没上大学之前还那么乖,还那么好学。
但这只壶是仿品,还仿得那么像,仅凭造型、工艺特点、塑壶风格,基本无法指向陈曼生和杨彭年。
必得靠字体风格,靠雕刻特点,靠篆印风格,或是其它特征。
也不记得林思成什么时候研究过书法、字画?
好像有。
他卖给郝钧的鸡毛掸子,不就靠的是字画知识?
林长青放下紫砂壶,若有所思:“当时怎么判断的?”
林思成言简意赅:“陶泥!”
嗯,材质?
林长青挑了挑眉毛,拿起壶掂了掂。
很轻。
他又敲了两下。
外部声音很脆,但壶腹内的回音稍有些闷,说明胎质不薄。
那为什么会这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