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鉴宝:我真没想当专家 第260节

  庄子敬何止是帮了不小的忙,他这次帮忙帮大发了……

  他定了定神,先拿起一只白瓷碗。

  葵口,深腹,圈足。

  素面无纹,釉色纯净,莹润如玉。

  薄,薄到了极致:用手电一打,能从背面看到完整的光晕。

  白,同样白到了极致,且呈现一种清雅的青玉质感。但极淡,隐隐约约,若有若无。

  在历史上,这种瓷有一个专称:卵白玉。

  一指薄,如蛋壳,二则指这种淡青的玉质感。

  都不用看老化程度,林思成一眼就能断定:宋瓷。

  但其它都不提,就说厚度:胎壁还不足一毫米。放在宋代,有这个技术水平的窑口,两巴掌就能数得过来。

  吐了一口气,林思成又拿起半块瓷枕:半朵荷花,几片莲叶,黄、绿、白三色,色彩明艳和谐,对比强烈。

  内里红陶胎,质地比较疏松,但并非工艺不好,而是为了透气吸汗,故意烧成的陶胎。

  再看纹饰,典型的黑底剔花填彩工艺,与他今天捡到的那些瓷片如出一辙。

  唯有一点,釉施的不太好,过于厚,过于肥。胎也比较脆,有些过火。

  比白釉碗相比,工艺退化很明显,看老化程度,不是金,就是元。

  琢磨了一下,林思成放了下来,又抱起那方白瓷诗文瓷枕。

  但刚拿到手里,他瞳孔一缩,心脏止不住的跳了一下。

  林思成终于想了起来,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在故宫见过的那樽瓷枕藏在哪?

  乾隆寝宫,养心殿。

  乾隆题诗,白釉划花珍珠地诗文瓷枕。

第231章 领导能乐疯

  古朴的白瓷枕,就如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的大门。

  久远的画面一幕一幕,如走马灯。

  厅堂的正墙上,挂着徐邦达先生的遗照。正中摆着长案,铺着一张画了一半的山水图。

  林思成左右开弓,一笔勾勒,一笔渲染。

  长案前,单国强(故宫研究员,师从字画泰斗徐邦达)双手后背,拿着一根戒尺。旁边,王老太太闭着眼睛靠着椅子,怀里抱个紫砂壶,还冒着热气。

  林思成正画的认真,老太太睁开眼,突然想到似的:“老单,乾隆题过诗的那樽瓷枕,你还记不记得?”

  “乾隆题过诗,师姐说的是定窑孩儿枕?”

  “不是,是养心殿那樽。”

  “哦,定窑珍珠地剔花!”

  “不是定窑,是乾隆搞错了,文物局昨天才发的简报,说是山西运城的什么窑烧出来的。用的也不是剔花工艺,而是刻花填彩。”

  单国强怔了一下:“乾隆懂什么定窑山西窑,要搞错,也是内务府搞错了!”

  老太太笑了笑:“反正是搞错了……简报里说,山西发现了从北宋到明代的新遗址,光是宋金时期的作坊就有四处,废瓷坑三十多个,完整器挖出来了一千多,残器更多,有上万件……”

  “除了白地黑刻花瓷器,还有从北宋时就专贡皇室的白青釉、三彩陶胎枕……我记得国博收藏了好多,以前都说是定窑和磁州窑的,结果不是……”

  “山西出了宋瓷,还是贡瓷?”单国强一脸稀奇,“搞不好,能入选今年的考古新发现……”

  “肯定的,完整的宋金瓷窑遗址群就没几处,听说这次的保存的相当好,完全可以复原宋金制瓷流程……”

  “咦,那板上钉钉!”

  山西发现了贡窑,要入选全国考古新发现?

  稀奇了……

  林思成一时新奇,停下了笔。但刚悬起手腕,戒尺照手拍了下来。

  “啪”的一下,林思成疼的一呲牙。

  笔尖禁不住的一震,洒出一蓬墨星。

  完了,画了整整一周,就这么废了?

  “撕了重画!”单国强冷哼一声,“没说不让你听,但谁让你停了?”

  林思成讪讪一笑,低眉耷眼的把废了的画揉成了一团。

  老太太抱着紫砂壶,“呵呵呵”的乐……

  那是哪一年?

  2016。

  看他盯着瓷枕,一动不动,王齐志轻轻的咳了一声。

  林思成如梦初醒。

  养心殿的那樽诗文瓷枕,他只是顺带着瞄过两眼,所以只是约摸有些印象。

  包括当时两位先生聊到的时候,他也只是好奇了一下,并没有特地去研究。

  所以,要不是碰到了眼前这一樽,还真不定能想的起来。

  但乾隆睡过的枕头,是什么概念?

  他还专程题了诗,让工匠把御笔刻在上面,可见有多喜爱?

  但这只是其次,重点是老太太说的那些。

  以前,学术界和史学界公认,山西没出过名瓷。

  山西发掘的古代窑址其实不少,宋金时期的也有,比如霍州窑、平阳窑、榆次窑、怀仁窑、长治窑、平定窑……等等等等。但全是民用瓷,连名瓷的边都沾不上。

  这下好了,不但有了,还是贡瓷。

  更关键还在于,已发掘的这些,产业链都不全,无法组成对应关系。说直白点:要么没有练泥遗址,要么没有施釉遗址,要么没有任何测温设备出土。

  只要烧瓷,这些肯定得有,问题是没发现,没出土相关遗迹,配套不完整,导致没办法系统性的研究。

  但老太太说,这次的发现完全可以复原宋金制瓷工艺流程,那这个绝对是山西首个完整宋金时期的瓷窑遗址群。

  以及新配方,新工艺,新科技……

  一、二、三、四、五,只要占一项,就有可能冲一冲当年的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何况五点全凑齐了?

  单先生没说错,板上钉钉……

  暗暗感慨,林思成放下瓷枕:“两位老板,开个价!”

  两人很客气:“林老师,你看着给就行!”

  明白了,应该是老庄总提前交待过。

  但这次不是捡漏,事关重大,该做的防范的还是做好。

  林思成扫了一圈,不假思索:“两位是老庄总的朋友,他既费人情,又搭关系,肯定不能看着给。这样,八十万……伯恒,带两位老板去转账。”

  两人猛的一怔愣,林思成又笑了笑:“当然,在商言商,要签合同!”

  赵修能和王齐志对视了一眼,没有吱声。

  如果只是以文玩而言,桌上这些当然不值八十万。就拿这里面最亮眼的那只细白瓷碗来说:

  就算是宋瓷,就算工艺不错,也是不知名的小民窑,甚至窑口在哪都还不知道,十来二十万顶到天。

  剩下的这些,顶多也就一二十万,加一块,四十万撑到头。

  但从恢复工艺的角度而言,肯定值。他们至少能判断的出来:这只碗,绝对就是林思成所说的新工艺……

  两位老板则一脸古怪:他们之前还想,能卖个二三十万就不错了。但临了,人家给了八十万?

  低头再看,确实还是那些东西,之前卖二十万都没人要……

  两个人又看了看庄子敬。庄子敬刚要说话,林思成却摆了摆手:“庄总,人情归人情,东西肯定是值的。”

  庄子敬顿然明了。

  重点在中间那一句:人情归人情,但要防患于未然。

  这两位虽然不是专业的收藏家,但在生意场上混了半辈子,一听要签合同,就知道他们拿来的这些东西很值钱。

  再要拿一二十万的打发,就是把人当傻子哄,今天这生意就地黄了也说不定,还不如一次性给到位。

  所以,这一堆破烂得多有用,让林思成宁愿多花五六十万,只为了买份合同?

  虽然心里犯疑,但八十万,怎么都不至于吃亏。两位老板眉开眼笑,合同就地一签,赵大带着两位老板去转账。

  等人一走,庄子敬看了看桌子上的瓷器,一脸狐疑:“林老师,不会赔本吧?”

  怎么可能赔?

  林思成握住庄子敬的手:“庄总,我不瞒你,这里面有好几件都是宋瓷。虽然是小民窑,但每件二三十万还是有的,所以要感谢庄总,更要感谢老庄总……

  他稍一顿,又笑了笑:“可能还要麻烦你几天!”

  庄子敬不住的点头:林思成是什么性格,方静闲讲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敬他一尺,他回你一丈。

  所谓投桃报李,现在帮林思成的越多,以后的回报越大……

  “林老师你放心,这样的永济肯定还有!接下来我哪也不去,就留永济帮你联系……”

  “不是永济,是河津!”

  林思成一脸郑重,“这些瓷器全是用固镇的瓷土烧的,既便窑址在乡宁县西坡镇,但建国前西坡一直属河津县。所以,河津肯定比这儿更多……”

  “另外我推断,河津也应该有窑址,我准备找一下。所以,还要请庄总代为联络一下,和市文化局,乃至市政府谈一谈,尽可能的提供一下便利……”

  去哪儿都一样,只要能帮到林思成就行,庄子敬满口答应。

  王齐志和赵修能却一脸狐疑:啥,又要找窑址?

  前天还说不找了呢?

  送走了两兄妹,两人正要问,林思成拿起那只细白瓷碗:“老师,赵师兄,这是新工艺!”

  对啊,新工艺。

  林思成之前就说过,但之前收罗的那些瓷片不是太明显,赵修能和王齐志只能凭想像。

  现在有了这只碗,两人感受更为直观:不是新工艺,烧不出这种极淡的白青釉。

  关键是极薄。以宋代的制瓷水平,五大名窑中都极少见。

  但还是那句话:再是新工艺,就算有窑址存在,但全压在瓷土矿和紫砂器厂底下,你怎么找,找到了又怎么挖?

  看两人一头雾水,林思成一拍额头:“怪我没说清楚……老师,赵师兄,这是北宋时的卵白玉,我直说吧:十有八九,窑址就在河津!”

  两人齐齐的一怔,王齐志还在回忆,卵白玉是什么瓷器,赵修能眼珠一突。

  何为卵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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