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强这会已经开始后悔了,这么干净卫生的饭店,这么有正义感的年轻老板,竟然差点因为一个罪犯的攀诬,毁掉积累的口碑和商誉!
“原来王七是被周砚举报的!这家伙一直卖瘟猪肉,可把咱们苏稽的群众害惨了。”
“王老五也是被这件事带出来的,要不是周砚,咱们现在可能还吃着王老五做的瘟猪肉臊子面呢!”
饭店里的客人们纷纷鼓掌,满是赞赏的看着周砚。
赵松了口气,别过脸去抹了眼角的泪花,笑着道:“我就说嘛,就是王七那个砍脑壳的胡说八道,他的心跟潲水油一样黑。”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因为有瘟猪肉举报人这层身份,且王七没有任何实证,在周二娃饭店也没有找到任何和瘟猪肉有关的证据。
且周砚有稳定的猪肉供应刀儿匠章老三,这些东西都是能够查证的。
所以卫生站现场宣布,周二娃饭店不存在使用瘟猪肉的情况,还周砚清白的同时,也等于是给他站了台。
“周砚同志,你的举报保护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等我回去之后,会为你申请嘉奖。”高天磊和周砚握了手,带着朱立强离开。
副所长夏季和另一位帽子叔叔向周砚做了个简短的询问,签字准备离开。
“周砚,结账。”周卫国走了过来,和周砚说道。
夏季注意到了他空荡荡的左袖,和有些跛的左脚,还有那胸前熠熠生辉的徽章,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你是周卫国同志?”
“我是。”周卫国点头,摸出六毛钱递给周砚。
“小叔,你就别给了吧,自家人吃碗面还给钱。”周砚笑着道。
“自家人也要给,你要不收,我下回不来了。”周卫国把钱塞他手里,笑着说道:“保卫群众生命安全,做得好。”
“应该的。”周砚挺直了腰杆。
“走了。”周卫国转身离开。
“你慢慢走哈。”周砚冲着他的背影说道。
夏季看了周砚两眼,跟着往门口走去。
“夏所,他是?”下属小声问道。
“今天有位镇党委委员上任,兼武装部部长,名字就叫周卫国。”夏季看着那单手扶车把,骑得平稳又快的身影,轻声道:“战时一等功臣,活着的传奇。”
“是他!”下属的眼里也有了敬佩之色。
跟着出门来的两名防疫员听到这话,也是面露钦佩之色。
“那周二娃饭店的老板,是他亲侄儿?”一人小声嘀咕道。
其他三人闻言皆是回头看了一眼饭店招牌,沉默不言。
但他们都知道,从今天开始,这小小个体饭店,也不是谁都能踩一脚了。
……
工厂八点上班,店里的客人很快都吃完上班去了。
“周砚,真厉害。”赵红一脸佩服的看着周砚,今天这么多当官的围着他,周砚一点不带慌的,自己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别人还得谢谢他呢。
“不算什么。”周砚摆摆手。
“你娃儿啥子时候举报了王七的?王老五也是你举报的?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呢?”赵追着周砚问。
“我就是那天出门刚好看到,觉得他的肉看着不对劲,刚好碰上了防疫站的副站长,就顺便把他给举报了,王老五也是我举报的。”周砚咧嘴笑:“我这也是为民除害嘛。”
赵点头道:“硬是做得好,做人做事要行得正坐得端,不然二天遭人戳背脊骨!就像王七和王老五,这辈子都要被人骂砍脑壳的。”
“赵教训的对,我跟你学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只能当个耿直人。”周砚深以为然的点头。
“对头。”赵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
“一会沫沫醒了,你把碗里剩下的面坨坨揪个面片煮给她吃嘛,我出门一趟。”周砚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你去哪?”
“去找奶奶,我还不晓得小叔到底当了啥子官呢。”
周砚头也不回的应道,骑上车就跑了。
……
镇图书馆。
门口穿着中山装,坐在书桌后的大爷推了一下老花镜,笑着摇头:“你是瓜娃子吗?写个情书你要找《与妻书》?你是要跳青衣江,还是挂东南枝?纸短情长,你年轻人看不懂,也用不着。”
“大爷,话不是这么说的……”
大爷接着道:
“打招呼不说你好,要说:久违芝宇,时切葭思。”
“你要收到她的信,就说:得书之喜,旷若复面。”
“落笔不说再见,要说:纸短情长,言尽依依。”
周砚立马在桌边的板凳坐下,从胸口口袋里摸出钢笔,怀里掏出本子:“大师,您接着说。”
这他喵的才是情书老王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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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卤味大全(残)
周砚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本子上已经写满了三页笔记。
情不情书的不重要,主要是热爱学习,喜欢知识进入脑子的那种感觉。
此外自行车筐里还多了本《三国演义》,大爷明显是三国迷,给他极力推荐,顺便劝他别看水浒。
周砚骑车离开的时候,大爷还在他背后喊了一句:“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
振聋发聩!
震耳欲聋!
诶?等等。
大爷若有这等鸿鹄之志,怎么会这么懂写信呢?
不对劲,大不对劲。
周砚骑着车先转到桥头打了两斤白酒,想了想,又另外打了两斤,转回到图书馆,把酒瓶往桌上一搁,笑着道:“大爷,给你打了点酒。”
大爷拧开瓶盖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桥头张老头那里打的?你娃娃还是懂得起,下回再教你点真东西。”
“要得,大师回见。”周砚笑着说了一声,骑上车往周村走。
这个点正是忙的时候,村里的人要么去卖牛肉,要么下地去了,一路上没见着几个人。
周砚回到老宅,远远的就瞧见周齐蹲在门口柿子树下抱着搪瓷盆喝红苕粥。
看到周砚在门口停车,他还抬头冲着周砚咧嘴笑。
他脸脏兮兮的,但笑起来却格外憨厚质朴,眼神是清澈的。
“慢慢吃。”周砚微笑道,今天这红苕稀饭里还有不少卤牛杂,一看就是老太太的杰作。
他们老周家的人想吃到老太太做的卤味,都得逢年过节,他倒是好口福。
周砚提着酒进门,老太太正在喂鸡,一只大白鹅跟在她身后,昂着脑袋,头顶赤冠鲜红,长颈如银枪般绷直,翅膀微微张,新雪般的翎毛泛着冷光,宛若跟随皇帝巡视的鹅将军。
院墙上趴着一只打盹的狸花猫,两只白手套踹在胸口,晒着秋日的暖阳,睡的正香。
这是老太太年初提了两条鲤鱼,去村尾那家聘回来的狸奴。
这狸花看着体格不大,抓老鼠却是一把好手,还时常抓几只麻雀打牙祭。
老太太上一只猫养了十八年,小周小时候爱往老太太院里跑,就是为了来撸猫。
现在换成了周沫沫,除了有大鹅和猫,还有各种小零食吃。
乡下耗子多,老太太喜欢养鸡鸭鹅,家里孙辈又多,不放耗儿药,所以家里一直都养有猫。
“奶奶。”周砚喊了一声。
老太太回头看着他,笑问道:“这大早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那头大鹅也盯上了他,脑袋前探,翅膀微张,做出攻击姿态。
“过来看你嘛。”周砚随手拎起一旁靠墙的小棍横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态,已然是肌肉记忆。
这是看家鹅,就是养不熟。
只认老太太和周沫沫,对他小叔敬而远之,但对他就不客气了。
这小棍放的那么顺手是有原因的。
养不熟还炖不熟吗?
周砚强烈建议老太太今年过年把它给炖了,铁锅炖大鹅。
老太太把大鹅赶回围栏,回身看着周砚手里的酒,叹了口气:“上回拿的还没有喝完,又打来做啥子。挣得到钱也要存得起,不然就像抱鸡婆抓糠空欢喜。”
“酒又放不坏,你慢慢喝嘛,两斤酒我还是打得起的。”周砚提着酒进堂屋,放在桌上。
老太太洗了手进来,手里多了个黄橙橙的大柿子,递给周砚,笑眯眯道:“吃嘛,早上才摘下来,树上熟的,抿甜。”
薄薄的柿子皮,裹着熟透的柔软果肉,周砚双手接过,里边像是包了一汪水,颤颤巍巍,手指轻轻一抓就陷进去一个指印。
周砚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周沫沫没出生那会,他在孙辈里年纪最小,又爱来老太太这院子里玩,她总会给他拿些零食碎嘴和稀罕东西给他吃,直到他渐渐长大,来的次数渐渐少了。
可每次来,老太太总能变戏法一般拿出吃的,塞到他手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吃嘛。”
“好。”周砚笑着应了一声,从蒂的位置撕开一点,把嘴巴凑上去先吸了一口。
冰凉的甜浆裹着三两颗脆籽,犹如一汪琼浆,在舌尖上化开,甘甜清爽。
吸了几口,撕开薄皮,果肉在掌中微颤,一口咬下去,软嫩的果肉中夹杂着点脆弹,甜而不腻,别有意趣。
一会功夫,一个柿子就被周砚吃了个精光。
树上熟的柿子,确实好吃。
抿甜!甜到心里了。
这辈子第一次当儿子,也是第一次当孙子。
这种被老太太偏宠的感觉,有点特别。
吃完手都被果浆黏住了,周砚去厨房洗了手回来,看着正给他倒水的老太太问道:“奶奶,早上小叔来我店里吃面了,说今天去上班,我都没来得及问,组织上给他安排的什么职位啊?”
“昨天通知送到家里,说是什么委员,管苏稽武装部的,他自己挺满意的,说是跟带兵差不多。”老太太把水杯递给他,笑着道:“好久没见他那么高兴了,今天一早就起来了,在院里锻炼了一个小时才出门,干劲满满呢。”
周砚看得出来,老太太也很高兴,心头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