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平表示赞同：“成功的经验，我们要大胆的借鉴。”
转了一圈。
沈善登不想影响剧组人员工作，把韩三平带进自己的办公区域，深入讲解。
“我们初步决定利用可拆卸的树脂模型逐帧拍摄，通过定格动画+微缩模型+光学合成做出我们想要的效果。”
“医学顾问参与设计下，制作人体血肉解剖模型，尽可能做到真实。”
“电影巅峰战，是查江南大案，主角团对决苏州豪族孙家请的活了一百五十年的武道宗师枯木叟，我们请了计春华老师来演，他的人体模型，要尽可能做全身的。”
“其他人物受限于制作费用，只能做局部模型。”
“再就是在人体血肉解剖模型加上‘气’的运行脉络，目前打算用LED灯带模拟经脉发光，以机械传动装置表现气的流动。”
“这部分需要找到精密模型师，还有就是电机精度问题，我们也在和电机厂家进行沟通，看有没有兴趣，以合作的方式，给我们制作足够精度的电机。”
“成本来说，还是采用‘实体为主+数字增强’用真实模型拍基础光影，后期用CG添加气流动效。这样比纯CG省钱，也比纯实体可控。”
“难点在于让发光气脉和真实血肉如何真实呈现，特别是打戏，如何做到血肉模型、内气运转、演员动作精准同步。”
“目前先开发简单的机械臂带动光点运动。”
“成本估算的话，血肉解剖模型加上气脉，这方面如果没有医院提供帮助的话，我们自己花钱要四五十万。”
“定制发光装置，以及机械传动系统，还有电机，没有资助的话，恐怕要上百万。”
“还要动作捕捉服，然后基础特效镜头按每秒2万算，四百万预算只够两分钟。”
“如果中影能够在设备上为我们提供帮助，后期省一省，制作特效镜头的成本省一省，降到1万一秒，我们就能做出四分钟的特效。”
沈善登总结道：“只有真实，才有力量，只有力量，才能产生真正的感染力。”
“科幻电影，也是西方对于技术、关于未来的一种幻想，既有他们技术领先的基础，也通过文化产品加深这种印象，从文化产品，到商业产品，形成正向循环，无往不利。”
“甚至形成了只有好莱坞才能畅想未来的局面，只有大漂亮玩的才叫高科技的刻板印象，哪怕他们的想法很俗套，他们的技术只停留在PPT。”
“但我们没玩过，所以解释权就在人家手里。”
“我想，基于真实历史的武道电影也可以成为中国文化的一种浪漫幻想。我们既有真实的信历的基础，也有功夫电影的基础，只要实现了文化升级，也可以通过文化产品加深我们古老国度的印象。”
“甚至，也能形成独属于我们的局面，毕竟他们没有信史。也许在未来，他们了解自己的过去，要通过我们的电影。他们的祖宗是谁，他们的合法性来源的解释权在我们手里。”
“这条路要是走出来，结合功夫境界化、标准化，能在大银幕走出一条新路，独属于中国电影的类型。”
沈善登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越说越兴奋，思路打开，习惯性的描绘美好未来。
哪怕只是做到一部分，也能和《流浪地球》开启中国科幻的重工业之路一样，直接把好莱坞太空歌剧给打爆。
是可以铭刻在电影史的成绩。
“小廖你记一下，中影会全力支持《督公》项目。”
韩三平很干脆给了承诺。
他心动了！
之前韩三平的工作，只能说“填补了中国电影空白”，电影产业在不被好莱坞冲垮的前提下，尽可能赶上好莱坞发展水平。
而如果能按照沈善登所说的那样，这就是开创性的。
至于掌握外国历史的解释权，韩三平暂时不敢想。
赢的太大了。
输怕了的老同志，没尝过这种工业赢学的味道。
廖云重重点头，已经习惯。
老头这是被彻底拿捏了。
而陪同的制片主任张能手，见到韩三平如此好说话，哪里受的了这个刺激。
心中已经无比骇然。
也无比庆幸。
刚一进组就摆正了位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32章 急眼了
张能手再看沈善登的眼神，多了几分小心。
年轻人恐怖如斯！
韩三平从赢麻中恢复了过来，拍了拍沈善登的肩膀：“年轻人想要做事业的心可以理解，但也不能急于求成。”
“不要急躁，听说你要今年上映，还要十一月左右，何必这么着急？”
沈善登没有隐瞒：“我主要是奔着《色戒》去的。”
“戛纳不给李安导演开个后门，那能去的电影节就要奔着八月、九月去了。也就是多伦多电影节或者威尼斯电影节。”
“上映的话，九月底或者十月中下旬，我是希望沾一沾《色戒》的光。”
韩三平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小廖，我的杯子放在车上了，帮我拿过来。”
见秘书都被支走了，张能手纵使心里很好奇，但人情世故拉满，连忙道：“厂长，有个场景要我亲自确定，沈导，我先失陪一下。”
沈善登送了送他：“张主任，你还是叫我小沈吧。”
“沈导，剧组还是以你意见为主。”张能手赶紧表态。
看这情况，谁要是挡了沈善登的道，那就是挡了韩三平的道。
而且按照他了解的情况，沈善登是做事的人。
对于真做事的人，他也拿出了做事的态度。
《督公》真要是做出来，对于他的职业生涯来说，绝对也是巨大的闪光点。
就和陈辉吹嘘自己老爹参与了《霸王别姬》项目一样，日后说不得，他张能手也能在酒桌上，有个能吹一辈子的牛逼了。
一想到这，张能手就隐隐激动起来了，也理解韩三平的心情了。
碰到这种能吹一辈子牛逼的机会，没有谁能拒绝。
韩三平等人走开，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你怎么想着奔着《色戒》去的，你沾什么光啊？”
沈善登分析道：“威尼斯电影节一直以来都对我们非常友好，艺术总监马可穆勒更是我们的老朋友。”
韩三平表情差点没控制住：“人家口头夸你两句，你就当别人是你朋友，而且老朋友不要乱用，现在什么时候了，要做我们老朋友你知道多难吗？”
“你连别人做的和说的都分不清楚吗？”
老头激动的他莫名其妙，沈善登赶紧劝：“你别激动。”
韩三平痛心疾首：“我还一直觉得你这孩子挺清醒的，好莱坞虎视眈眈，你怎么就不知道欧美在文化是一家呢，当然也有区别，但是这个区别，对于人家来说是内部矛盾，和我们是什么？”
“八国联军的合法性可还没有消失。你之前项目启动会的豪言壮语呢，你评价欧洲三大很准确的，怎么现在糊涂了？”
沈善登解释：“我是说，威尼斯电影节很有可能把奖给李安导演，这样.”
韩三平不耐烦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善登反问：“怎么和我没有关系？他要是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那多是一段佳话啊。”
“这是奥斯卡最佳导演，威尼斯金狮奖、柏林金熊奖得主，二擒金狮，二斩金熊，奥斯卡、欧洲三大座上宾。”
“你想想，二擒金狮，华人之光，我们的骄傲，到时候那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肯定能掀起观影热潮，我到时候沾沾光”
韩三平感觉血压有点高了，脑门嗡嗡的跳，就差动手了：“你沾什么光？你有什么光可以沾的！你都说了他是奥斯卡、欧洲三大座上宾，他是谁的光？是我们的吗，你沾什么光，要沾轮的到你沾？”
沈善登惊疑不定：“不是，厂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三平眨了眨眼睛：“我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
“倒是你，你要好好反思，年纪轻轻不要老想着走捷径。别想着《色戒》的事了，你也别着急，你放在明年，六七月上映，到时候我给你腾出一个好档期。”
“把好莱坞大片弄在前面给你开道，然后再空出两周时间，保证最佳档期。你制作时间也宽裕了，不用着急上火。”
沈善登摇头，选择拒绝：“厂长，我觉得这种粗暴的市场干预不可取，到时候哪怕电影成功了，也有瑕疵，你也说了不能走捷径。”
“你小子就听不懂人话是吧？老子能让好莱坞乖乖听话，那是老子的本事。那是国家给的底气，你让其他国家也进行产业保护，它们有主权吗，他们行吗！”
韩三平也不装了，家乡话都出来了，直接骂娘：“你别犯糊涂，你沾不到什么光，没有光给你沾，这里面水很深，你安安心心做电影，不要作死。”
有点说漏嘴，韩三平也是累了：“你看海外获奖的电影，在国内有什么票房，要是海外就能有票房，贾樟柯的《三峡好人》也获得了金狮奖，是不是该突破记录，结果呢，30万。”
“人家玩的不是电影，和电影没关系，电影就是一个工具。”
不是，咋滴还急眼了？
沈善登怕把老头真给气出好歹：“我其实也是觉得”
“不要你觉得！你觉得也没用！”
韩三平必须让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不要掺和这些事，这就是一个漩涡，有些东西沾上了，你一辈子甩不掉，跟着你一辈子。能干干净净做人，有些事咱就别搭理。”
韩三平说的有点多，实在是这里面牵扯的，连他都不能确定有什么走向。
沈善登要是自作聪明，很有可能被双方集火，到时候各方面压力比喊出“弱国无艺术”要强不知道多少倍，哪一方都可以轻易压垮他。
沈善登正色道：“其实我看过《色戒》原著。”
“你看过原著”韩三平下意识否定，说到一半停住，然后有点破防，但还是有一线希望：“然后呢？”
沈善登道：“你说以李安导演的天赋，按照您说的，他能在好莱坞、欧洲三大成为座上宾”
“首先这是你说的，其次，你有屁快放。”韩三平养气功夫要养不住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沈善登老实巴交说道：“我就觉得以李安导演的展现力，电影会不会比原著更有感染力”
“这样一来，上映会不会出现波澜.”
“哪怕成功上映了，会不会出现意外”
“就算不出意外，口碑会不会坏掉.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我就能捡个漏。”
“《色戒》这样强片的档期，其他影片肯定会避一避，我要是捡了漏，《督公》项目能吃到两周没有对手的档期，直接成功了一半。”
“你，你，你”韩三平破防了：“你逗我是吧？你这是沾光吗，你和沾光有一点关系吗？”
这好吗，欺骗他这个五十岁的老同志！
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了！
韩三平真想让沈善登和华易斗一斗，指不定谁欺负谁呢！
沈善登委屈了：“我这不是怕您不理解吗，贸然说了，怕您莫名其妙，现在觉得您能理解了，我也就没必要隐瞒了。”
韩三平还是很生气，不想搭理沈善登了：“你要是想捡漏，记住一句话，闷声大发财，不要掺和任何事。”
“看来，你自己也很清楚，记住，真要是让你撞到了，那就是赚了，把好处吃下就行。”
“嘴上也可以说两句为对方惋惜的话，这没有什么，聪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