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玉如意源自太古青天,所谓天之苍,色如靛,高远难言,这如意同青天而生,捧玉而击,山石易碎,湖海可崩。
王衿捧玉,追逐在鬼蛮君之侧,惊得其只得慌忙招来夜叉七郎、牛头马面护驾。
他确实未料到这道人竟起了如此杀心,也不顾琼明的族人,舍了一切,欲直接趁伤强杀了他。
可此时即便那天鬼要回头相助,后有琼明诸尊结做阵势,有王琼道人,仗剑斩鬼;这面又有王衿道人莲花拂尘生化两仪,绕指柔术化尘丝,缚的那大鬼难行,百炼钢法作锋芒,无变银刃贯穿老怪!
“好!”
鬼蛮老祖怒目圆睁,也不顾重伤在身,背后的高大鬼影人立而起,再撑起遮天夜幕,双手掐诀,取下百鬼图录。
幽天鬼爪蓄势待发,也不搭理那王衿道人,而是对准了那云台上的琼明诸修。
他的法力,只足这么一次,但那两只万丈鬼臂只需一击,那云台上的琼明诸修就得尽数饮恨于此。
他们可不是武庸,没有那般永固道体,也没有玄黄道袍护身……
王衿道人却是拂尘轻甩,捧玉而立,只待那老蛮敢动,他必请动如意,一击灌顶,直教那老蛮天灵崩裂,不得其生!
二人此刻既是斗狠,也是斗勇。
老蛮受创,护身恶鬼尽除,法身隐下,法力再难调动。
王衿道人主修变化而根本不足,这灵宝虽强,他也无法随意动用,法力道痕皆是不济!
二人搏至最后关头,只待齐发。
「轰隆隆」
只闻红光一闪,自天穹中瞬息间便落下了千丈炎雷九十九道,百鬼中稍弱的水鬼、伥鬼、吊死鬼,当场便被轰作青烟,回归了酆都百鬼图。
那些大鬼也是被这雷火劈伤,焦痕大裂遍布全身。
而更为重要的便是其中三十六灾殃雷火连作一线,霹雳落闪间,将王衿与鬼蛮君二人分作两线!
“两位再拼下去,可就是双输的局面了。”
“琼明诸尊怕是在老蛮君含怒一击下绝了生路,老蛮君自身恐怕也难以支持,道体更是免不了有不可逆转的重创……”
“多余的狠话也不必放了,退一步,各提一道条件,就此理清了此事吧。”
武庸玄黄法衣随风而动,节杖执于右掌,调动雷火,震慑诸修,厉喝阻止道。
“庸受王真君所托,可看不得琼明诸位遭劫;以东海道官名入南域,却也从未擅动杀伐,更别说害了你堂堂蛮君。”
“几位,请相和吧!”
见几人仍在默然不应,武庸右手一招,将那隐于万鸦壶中的地肺金灯祭出,悬于诸修头顶。
这地肺金灯,在场内的灵宝之中,论杀伐之盛,论波及之广,论品级之高,都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诸修心中即有其他异动,也不敢盯着这煞灯,去落了这武庸的面子。
“哼!”
鬼蛮君冷然一哼,将百鬼收摄,纳入图中,却仍是不语。
“老蛮君,你到底对魇部有何求,请说罢,若能应是,或可圆了你所求。”
“可莫要再傲,那便真的失了这一机会咯。”
武庸朗声一问,再左手掐诀,将这百里熔岩中的火煞缓缓收摄回灯中,不教这火煞坏了整片山脉……
此言一出,场中诸修将目光尽探到鬼蛮君的身上,所有人都在疑惑其原因。
“你等可知,这魇部与鬼部本就是一族,我鬼部世代皆求再将二部整合,融魇术与鬼术于一体……”
鬼蛮君斟酌着词句,望向武庸。
魇蛮圣殿中的传承怕是难了,但魇部十数万生民若能入得他鬼部,其中历代传承的魇法,或也可一窥前路?
只是,武庸与琼明诸尊还未反应,立时就有嘲讽之声响起。
“哼哼,老鬼,你想得倒是美,即使他等同意,我兽蛮部也第一个不同意!”
“你莫非是忘了,当初为何要拆分二部?不就是平衡诸部,少让你们搞些那么人的邪祟出来吗?”
“我看你想整合二部是假,想重拾魇鬼巫术是真。”
鹤蛮君冷冷一笑。
这老鬼,他打一打黄道大蛮君传承的主意,其他两部可以容忍,他若是想将魇部也一齐吞并,那可不行。
无他,唯平衡尔……
“白鹤!”
“你想死不成?”
魇蛮圣殿被绝了念头,这魇部巫脉他还是拿不得?
“哼哼,你的灵宝百鬼图是凶,青蟾怕你,我可不怕你,鹤爷倒也是想看看你有几颗脑袋能挡我的斩仙飞刀?”
“何况,青蟾也不会答应的!”
鹤蛮君眼神一冷,笃定道。
鬼、蛊、首三部本就是相互制约相互平衡,鬼蛮老祖豢鬼无数,最强;青蟾瘟法最恶;白鹤蛮君的斩仙刀术最贯斩首。
幽天鬼蜮挡不住其五行大遁,百鬼召令,也挡不住他斩仙飞刀夺其首级!
此三者,半就是玉京的手笔……
这下不用讲条件了,南域三上族直接便互容不得了,在这残垣乱石下,依旧是各生怨怼,不欢而散。
第183章 三昧神风
“你道为何?那老蛮修得豢鬼之法,每年须进益精元三斗,血祭百鬼,酆都鬼图才肯供其驱策。”
“无奈之下才得身炼血鬼,如今想必是欲得那黄道老魇蛮的传承,彻底地掌控那百鬼图录!”
“昔北帝一脉所炼灵宝,岂是他这般动动歪心思便可随意掌御的?”
“不思打熬自身,一身实力十有七八在那鬼物身上,这点,他却是不如你了……”
王庆仙高坐在星穹福地之顶,与座下众人谈笑。
“老祖,南域九脉三十三部,各已勒令划疆,那几位蛮君今也无有异议了!”
王琼道人快步踏入星穹福地,立在这幽垠大地上,向着云台打了个稽首,禀报道。
南域诸事以三部蛮君退走而告终,与此同时,“东海道军”也召集南域巫蛮各部落,丈地量山,各分疆土。
只是魇蛮部族,也受到了诸君的大战影响,魇城之南,方圆数百里尽为武庸与鹤蛮君所崩,化为一片废墟。
魇城之西,三百里大山已不见了踪影,只留有一片熔岩谷地,经久不散。
魇民们还怎得在这生活?
魇蛮部族只得搬离原地,初定选址是横穿千里大泽后,再坐落于大泽之北,与东海南部极西之海相邻……
王真君微微垂眸,应了声知晓,再转过头来,与诸修细细打量这处福地。
星穹作顶,幽暗为壁,宝月光菇点缀大地,这太阴一属的地芝灵根上,月光生发,无量宝月光菇引动太阴,得有清光临界。
“嗯,颇有些荒芜,底蕴也过于浅了。吾曾在混沌中,取得数片虚界芥石,可重炼界膜晶壁,将这星穹再升高三十里!”
“这星斗上还需种下一座元磁星峰,以正场域。”
“届时可从琼明洞天中移三万木精,入这福地中好生打理,倒是可堪一用……”
王家真君环顾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其内心远远不止表面上那般的淡定。
毕竟是一座灵墟福地,虽说不如本家的游神洞天,但这可是他这一脉,属于他自己的福地!
届时,收摄诸界本源,侵吞混沌之气,生发万般灵机。
他这一脉,便也算是有了根本!
心中欢喜下,对面前这青年的悖逆之举,倒也无所谓了。
“你想要风法!”
“你可知九州,不论哪个上族,祭皆是经不轻授,道不擅传。”
“相比经典之大道可广传以收门徒,这具象修行的道法更是绝不外传。”
“只是嘛……”
王庆仙俯视着下方青年,再揶揄道:
“那老蛮说的话其实没错,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一枚炎君道果已让不知多少人艳羡,你却还嫌他不够,竟然要内炼三才,外合三灾?”
“老夫都不敢想!”
“……”
任其多番规劝,下方的武庸仍是面不改色,负手以立,只待王真君的回答,愿是不愿?
这却难倒了王庆仙,万般无奈下,也只得轻叹一声:
“你家传大风古经,上经乃是九天御气法,此法是琼明镇族四法之一,连我也未曾得知。”
“风道还有一法,名呼风唤雨法,亦是上法,可惜,是风水二道相合的道法,与你之三灾道,也不适宜!”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道我曾经尝试修行过的风法了。”
王真君见武庸不见兔子不撒鹰,钉在这星穹福地不动弹了,也是没辙,只得拿出一颗宝珠!
“此珠名为定风宝珠,其中有一道不定之风,名号-三昧神风,乃是老夫年轻时与老祖游历大千世界所得。”
“但这道法,着实让人捉摸不透,老夫参悟近甲子,毫无所得,而道藏中又未曾对此法有过记录,便再未琢磨。”
“或许是什么籍籍无名的普通道法吧?我亦不知,你若要求一道风法,我只能给你这个了。”
武庸闻言,立刻便是眉头一挑。
三昧神风?
这吝啬老鬼还有这好东西?
这风曾有诗云:
大风一起,教那仙山洞府黑悠悠,海岛蓬莱昏暗暗;老君难顾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风吹断裙腰钏;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难取匣中剑;天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
吹得天地暗,善刮鬼神愁,裂石崩崖恶,吹人命即休,唯神仙道果,可使命无忧。
此法不见于诸仙真修,却是一妖圣所使,道庭大藏未有记载,倒也属正常。
只是……
“真君莫不是欺我?”
“当日在扶摇山,真君可是称:寻常大真君能开的价码你能开,寻常大真君开不出的价码你也能开!”
“怎么临事儿了结了,真君拿这般野狐禅来糊弄我?”
武庸自王庆仙手上接过,三指捏起这定风珠来,气极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