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修行,当纯粹,当放松心神,立足于自身天性,自求修行之乐,而不是为他人、他念修行。若目的不纯,甘受束缚,早晚会陷入心魔困扰,迷失方向。”
“若是如此,依我看,这道,不如不修。”
“规矩如衣服,披在身上即可,可别太往心里去。”陶知命感慨道,“尤其,还是别人的规矩。”
其语气唏嘘,像是在感慨过往,俨然一副有故事有经历的模样。
而在神诡修行界,有故事,往往与有秘密挂钩。
南奕自不会贸然问起陶知命的过往经历。
但他有着「洞真」。
【志名:真愚道人-陶知命。】
【志类:灵修。】
【阶秩:黄阶上品。】
【志述:大离王朝-无相仙门弟子;诚友书店店家。】
【生龄:五十五岁又四月。】
【寿元:两百岁。】
【境界:炼精化气境二次蜕凡。】
【功法:无相衍法真经。】
【法种:】
【状态:跌境(龙气法禁压制)。】
在看到陶知命时,南奕直接愣了一下。
他万没想到,书院为他安排的引路人,竟是一位跌境修士。
凡百姓聚集之城,皆设有龙气法禁。法禁之下,诸邪辟易,神诡受限,仅可正常容纳黄阶事物。
若有高阶修士出现在龙气法禁内,则会被消磨道行且待得越久,消磨越快。
是以,在南山县时,许贤才不欲在城内久待,取走许洛的替命黑猫,给了南奕一块度厄令,便匆匆离去。
但陶知命,却是待在郡城之中,道行消磨直至跌境,重归炼精化气境的蜕凡期。
听着陶知命感慨规矩如衣服,南奕不禁猜测起来,陶知命,会否是曾经过于顾忌他人规矩,反入了修行歧途,以至于故意入城消磨道行,重定道途,二次蜕凡?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有跌境修士做引路人,肯定比寻常师兄做引路人来得要强。
所以南奕先前,见陶知命像是性情中人,豪放洒脱,便也不再端着,直接陪陶知命坐在地上饮起了酒。
而此时醒来,不知是否是仙人醉的效果,南奕竟觉精神通透,浑身舒泰。
像是放下了心中重担,颇为轻松。
陶知命对南奕道:“李太华前日与我说,半月之前,你家人命丧于魔教妖人之手,独你侥幸存活,还得了度厄门道友给的度厄令。”
南奕听着,忽有所思。
他身怀度厄令,遭遇过神诡事件。李太华收他入门,肯定会对他的过往经历调查一二。
比如,从县府那里了解到南石村惨案。
但李太华毕竟不在现场,见南奕身怀度厄令,多半是猜测南奕或为度厄仙门道友所救,并赠度厄令。
陶知命审视着南奕:“我不知你心中复仇之念有着几分。但我想说,既入修行,便该问清本心,自求修行之乐,而不是为他人、他念修行。”
“适才一见你,便觉你心思颇重,许久未曾放松天性,略显沉闷。长此以往,极易滋生心魔却不自知。”
“所以,李太华让你带了坛仙人醉过来。仙人醉,醉仙人,一醉消得百千愁。”
“我倒是不指望你彻底放下过往恩怨,但你可以记住自个现下模样:心如明镜,身无纤尘,正是天性本然也。”
“日后修行,若是你能放松天性,不拘外物,不仅藏精养气事半功倍,更是不易滋生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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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修行之计在于财
陶知命耳提面命,上来就指出南奕心态上的问题。
南奕听后,心中震动。
不管是李太华还是陶知命,身为无相仙门的修士,虽无「洞真」天赋,却有「无相真解」,见微便可知著,轻易看破南奕的表相。
在南奕以「洞真」窥探陶知命底细时,陶知命也一眼看出南奕心思颇重。
所幸,不了解详情下,李太华与陶知命不疑有他,皆只道南奕是背负血仇,走脱不出,却要为照常生活而强颜欢笑,无端戴起了面具。
但其实,南奕一直戴着的,是名为「南一」的面具。
穿越至今已一月,南奕虽做不到完全与原身一个性子,却也一直约束着自我,不敢过于放纵。
久而久之,南奕也险些忘了,自己还戴着面具在。
但从南山县来到南天城,已是新的环境,且原身父母皆已亡故,南奕恍然醒悟,自己不必再刻意扮演南一了。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并在日后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多找找永恒明火教的麻烦,替原身尽力报仇即可。
他悟了。
在陶知命面前,南奕也不刻意遮掩心思,直接带着恍然模样,长揖道:“多谢师兄指点,师弟今日,收获匪浅。”
南奕嘴角微扬,语气恳切,却又透出一丝轻松。
他是真的彻底放松了下来,知道自己在陶知命面前,若是刻意遮掩反为不美,便干脆不遮掩了,也不去管陶知命会怎么想。
反正,他此刻,是真的精神通透、浑身舒泰。
而见南奕突然这般洒脱起来,倒令陶知命微微讶异:
血海深仇,这般轻易便放下了、看开了?
观南奕欣然自在的模样不似作伪,陶知命蓦然想起了李太华所说:天生道子。
陶知命啧啧称奇:以此子心性,倒也称得上天生道子,表现不差。
“我先将你后面每天在店里要做的事,与你说个清楚。”陶知命开始尽引路人的职责。
“师弟你在我这做工,主要便是招呼客人,售卖书籍字帖等;偶尔遇到有人来店里出售古籍的,也可酌情收下。有时候,一些古籍中,不乏神异,这便得考验眼力了。”
“书院里排课较松,除去先生讲课外,多是学子间交流探讨。在我这挂个半工半读的名头,等到二月往后,不必参加寻常学子交流,听完课后再来店里,耽误不了多少事。”
“至于工钱,一个月算你一银元。但要想以后修行顺遂,师弟你还需自个想法子,多找些生计才行。”
南奕点头。
此世没有所谓的灵石。但银元,作为法器「吉祥通宝」,不仅在凡间流通,也在修行界流通。
因为金元银元,可作为施法媒介,替代某些原材料。其中,银元可用于黄阶术法消耗,金元可用于玄阶术法消耗。
还有一些手段,虽不会彻底消耗金银元,只是以之为引,亦会损上几分成色,需要时间恢复。
总之,金元银元,又有法金术银之说。
修士若想修行顺遂,必须要有足够多的金银元,施法消耗,乃至于购买丹药法器等。
这也是此世修士,多在凡间经营产业或势力的原因。不仅是为了积蓄底蕴,更是为了生计,不得不经营产业。
南奕想了想,问道:“陶师兄,我之前在县里,写有一小说,正在连载之中,盈利尚可,称得上是一门生计。不知连载我小说之报刊,可能接入师兄你这书店?”
“哦?哪家报刊?什么小说?”陶知命饶有兴趣地问道。
南奕答:“《大离双龙传》,刊载于《明报》,是我在南山县认识的一位书商,所创建的新报。”
陶知命听完,面色略显古怪:“这书,原来竟是你写的。”
“嗯?怎么?师兄你听说过?”南奕目露不解,追问了一番。
原来,《大离双龙传》与《明报》,其实已经在南天城小范围流传开了。
因为岁考当天,谢北河曾给三位监考官的亲信随从,塞钱送了好几份报纸。
等监考官回了郡城,或早或晚,都看到了《明报》,继而小范围流传开。
然后,《明报》的印模是在郡城书行里制作。就算没有外传,但书行内部的人,自然也是知道《明报》存在。
只是,南山县的文人书生,看到直描画法后,想的是趁早加入,趁势出名。
而郡城官员,无修为的,不需要名气,只想着能否收购股权,坐享分成;有修为的,则怀疑是其他修士在幕后,没兴趣帮人打开郡城市场。
再加上谢北河与费进,有意以县城包围郡城,忙着先攻略县城,不着急叩开郡城市场。于是一时半会间,《明报》只在郡城小范围流传,尚未传入民间。
而陶知命,恰好在这个小范围之内。
陶知命笑着说:“既然《大离双龙传》是你写的书,《明报》也与你有关,那我回头便给各处打声招呼,让他们管住手。”
“你晚些出门,写信回南山县,叫他们把《明报》各期寄来我这店里售卖即可。”
南奕大喜:“多谢陶师兄。”
有陶知命这句话,不用担心《明报》产业被郡城修士恶意收购,直接就能打开郡城市场。
“谢就不必了。”陶知命眯眼笑道,“我本来还在想,每月一银元的工钱外,是否还要给你分些售卖提成。现在看来,倒是不用给你提成了。相反,售卖《明报》,我还得从中抽成才对。”
面对陶知命的调侃,南奕只得无奈一笑。
提成给不给的倒是无妨,主要是抽成。
一份《明报》,不考虑印模,印刷成本为一文,售价十文,盈利足有九文。
但这仅限于南山县,由谢北河直销。
而到了南山县外的市场,自然不可能再由谢北河直销,需要找当地书商代为经销。
在这方面,又需要费进作为书行执事的人脉,来打通渠道。
所以实际上,南山县外的市场,谢北河是以四文一份许给费进,只赚三文。而费进则作为分销商,或六文,或七文,想办法再卖给各县书商,由当地书商另行经销。
然后,因为县外市场,实际归属谢北河的利润只有三文一份。所以不管是三七分成还是一九分成,最终分到南奕手上的分红,并不会过于夸张。
至于南天城市场,陶知命虽然看好南奕,觉得小师弟日后大有前途,但论起钱财,就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毕竟,陶知命也是要赚钱攒钱的。
作为保障《明报》在南天城不受其他修士干扰的最大靠山,陶知命虽不会染指《明报》的股权,却也不会在进货价上客气。
一份《明报》,他只出五文进货。
不过这样一来,费进就不肯以四文拿货了他还得承担运货送货的成本,从南山县运到南天城,四文进五文出,还有着中途失事的风险,虽不至于倒贴,但多少等于白干。
所以最终,供应南天城的《明报》,是费进三文进,再以五文出给陶知命。
当然,关于《明报》分销与经销之间的价格争执,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面对陶知命只以五文拿货的抽成要求,南奕无奈一笑间,主要是在感慨:
本以为继承许洛遗产,得了一金五银,足以称得上是暴发户,还曾一度有过放弃码字赚辛苦钱的想法。
哪成想,成了修士以后,这点钱财瞬间就吃紧起来,必须得想办法继续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