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攸暨到嘴的“滚”字只能自己咽下去。
这要换了旁人,他骂也就骂了,凭借武这个姓氏,公主也不好闹得太大,但蔺寒衣不同,她不只是守护公主的老人,也是武皇亲信婢女,几十年主仆之情,非同小可,真骂了她,不用公主出手,姑母就得教训他!
武攸暨强压怒火,转身要离开。
忽然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充斥着一种不可言表的感觉。
似乎很享受,断断续续的,有点腻人……
武攸暨瞪大眼睛,猛地转身!
他可不是雏,作为过来人,一听这声音立刻脑补出一些不可言表的场景。
蔺寒衣:“……”
蔺寒衣叹了口气,心中无奈尴尬,面上倒是如常,在后宫见过更尴尬的。
武攸暨脸上表情立马变了,嫉妒、愤怒、悲伤、痛苦……
只要没碰见就可以自欺欺人,假装没这回事。
可现在就发生在眼前,自欺欺人已经不够了……
自己非常喜欢,一直想求却求而不得的女人,一直被他当成是自己禁脔的女人,他名义上的妻子,此刻却在眼前,和另外一个男人做这种不可言表的事情。
武攸暨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他的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左眼眼角因为过度充血而微微跳动,右眼却诡异地平静如死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下颌线条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蔺寒衣小心应对,本来就是假夫妻,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公主不会拦着他寻花问柳,他也不该过问公主的枕席之事。
但这世间,不是道理所能讲清的。
尤其这个人还姓武,他的姓氏就是如今天底下最大的道理!
就在这时,内院又传来一声绵长的娇吟。
“……”
蔺寒衣眼角抽搐,她都有点同情了,武攸暨表情凝固,转身就走!
他一脚踹开雅墨轩的朱漆大门,震得檐角铜铃乱响,赤红着眼,抓起案上青瓷笔洗就往地上砸。
“砰!”
碎瓷四溅,墨汁泼了满墙,他喘着粗气,突然抓起镇纸往自己太阳穴猛砸三下这是军中控制怒气的土法子,可今日这痛感反倒让耳中那声娇吟更清楚了。
“贱人!”
他狂吼着拔出佩刀,寒光闪过,整张紫檀书案应声裂成两半,刀锋去势不减,在石板上犁出三尺长的火星,突然,他虎口一麻刀竟脱手飞出,深深钉入梁柱。
“呃啊!”
武攸暨跪倒在地,突然捂住心口,皮肤下似有活物蠕动,正是双生蛊母蛊发作。
他眼球上翻,喉间发出“咯咯”怪响,涎水顺着下巴滴落。
“废物。”
再抬头时,声音已截然不同。
这个武攸暨慢条斯理地抹去嘴角涎液,手指在刀锋上一抹,竟用血在掌心画了道诡谲符咒。
“陆沉渊……”
他轻笑着站起,忽然反手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啪”的脆响惊飞窗外宿鸟。
左脸立刻肿起,可右眼却亮得骇人。
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送茶的小厮刚探出头,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掐住喉咙。
“驸、驸马……”
“嘘”
武攸暨用染血的食指抵住小厮嘴唇,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你听见公主的声音了吗?”
小厮裤裆瞬间湿透。
下一秒,他的脑袋被重重按进青石砖地,颅骨碎裂声混着诡异的哼唱:“……月将升,日将没……”
松开手时,武攸暨从尸体腰间抽出一把削果皮的小刀。
他舔了舔刃口,突然划开自己左臂皮肉翻卷处,密密麻麻的蛊虫正在血管里游动。
“好孩子。”
他对着伤口喃喃自语,沾血的手指在墙上画了个歪斜的“杀”字,“我们陪陆公子……慢慢玩。”
这章比较难写,五千四。
第75章 五日五夜
太平府庭院中的光线从黑夜到早晨,又从早晨复于黑夜,反复五次。
第六日破晓时。
深秋的寒意渗入殿内,却被重重锦帐与熏笼暖香隔绝在外。
陆沉渊披着单衣,翻身下榻,正欲取早膳,身后锦被里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轻轻扯住他的衣服:“沉渊……”
这声轻唤让陆沉渊露出微笑,侧头看她。
李令月半撑起身,锦被滑落至腰际,狻猊寝衣松垮地挂在肩头,右肩处一道浅浅的牙印若隐若现,她脸上的羞涩更淡了,取而代之以温暖热烈的感情,一对秋水明眸,衬得整张脸愈发明艳。
“殿下该用参汤了。”
“你应该叫我什么?”
李令月故作不满,直接用力,将陆沉渊拽回榻上,抬起长腿压住他的腰:“昨日你可不是这么叫的。”她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那时你叫我什么来着?月儿?”
“……”
陆沉渊哭笑不得。
总感觉唤醒了一头女色魔。
他两世为人,早过了食髓知味的阶段,本来真没想这么荒淫无度,连续五日五夜,不加节制,第一天晚上确实是他主导,之后就攻守异形了,五境巅峰就是五境巅峰,恢复的就是快,前一刻还软成烂泥,很快又生龙活虎,在榻上也是压着打!
陆沉渊笑着握住她的手:“我该说什么?卑职僭越?”
“现在说这个,不嫌太晚么?”李令月跨坐到他身上,纱衣滑落,露出肩头点点红痕,俯身低语:“我的陆大人……”
连续五日的缠绵,早已模糊了君臣界限。
殿外秋风卷过落叶,沙沙作响。
陆沉渊目光危险,正要继续给这小娘皮一点教训,殿外传来轻咳,接着是蔺寒衣的声音:“禀殿下,辰时刚至,宫里差人送来血燕盏并西域进贡的鹿茸膏。”
她顿了顿,语调微沉,显然她绷得也不容易,继续道:“另附陛下手谕一封,说秋深露重,请公主善养尊体。”
帐内,李令月指尖一滞。
陆沉渊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腰肢骤然绷紧方才还慵懒如猫儿的人,此刻已不自觉挺直了脊背。
完了……
陆沉渊有点想笑,连宫里都惊动了。
武则天不会把他当成什么妖妃之类的处理掉吧。
“东西留下。回禀母亲……”
李令月俯身看着陆沉渊,脸色羞红,又有点破罐子破摔地意味,一字一顿道:“就说本宫定当……量力而行。”
噗!
陆沉渊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令月顿时恼羞成怒,握紧拳头锤他,压低声音:“你还笑!你还笑!都怪你!!”
蔺寒衣眼中闪过笑意,俯身道:“老身领命。”
她转身离去。
陆沉渊暗道,确实不能再荒唐了,离洛水大典就剩两日,虽说这几天一直安分,那二十四人也跟从未出现一样,可正因如此,反而说明敌方隐忍甚深,有备而来,得加倍小心才行。
亲娘发话,李令月总算有所收敛,不舍地从陆沉渊身上滑下去。
陆沉渊收拾好满地衣物,重新穿戴整齐,变回那个英俊潇洒的燧明阁阁领。
“等等。”
李令月忽然叫住他,纤指按住床头鎏金鸾鸟纹的暗格。
“咔嗒”一声机括轻响,枢机盒应声弹出。
盒中整齐码着三十枚金饼,光泽沉厚,显是官铸上品,更夺目的却是旁边那颗桃子通体碧如翡翠,唯尖梢一抹赤红似血,甫一取出,满室顿时飘满清冽果香,连沉水香的香气都被压了下去。
“这些你拿着,府外行走也需要打点。”
“……”
陆沉渊看着这些金子,表情别提多精彩了:“钱先放一边,这桃……是【碧玉灵桃】吧,两百年一开花,两百年一结果,五品灵物,有补气养身之效。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卑职伺候不周,你拿这东西点我呢?我需要养身吗?”
他说着就把手伸进了被子:“我是不是得证明一下自己……”
“别闹别闹!”
李令月红着脸,一边往后急退,一边强撑着板起脸,“本宫是怕你……”她突然卡住,原本想说的“保重身体”在唇边转了个弯,“……怕你当值时打瞌睡。”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借口比不说还糟。
陆沉渊低笑出声。
“你!”
李令月又羞又恼,抓起软枕就砸过去,“不知好歹的家伙!”
陆沉渊大步上前,搂着她来了个深吻,而后挑眉看向这盒子东西,咂咂嘴:“那卑职就却之不恭了,多余的部分,我今晚来补吧。”
李令月又扔了个垫腰的软垫:“滚!!”
陆沉渊哈哈大笑,单手托着盒子,大步离开寝殿。
李令月确定陆沉渊走了,这才转为难言窘迫,缩到被子里,脸红的发烫,完全不敢回想这五日五夜有多疯狂,都怪陆沉渊,他修的那破功法,让人忘乎所以,还有他那些……他都从哪学的,简直羞死人!
她羞恼地蹬了下床榻:“混账陆沉渊!”
陆沉渊走出寝殿,直奔灵猊殿,一路上府内众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怪。
男的赞叹羡慕,还有几个胆大地竖起拇指,女的低头掩面,面红耳赤。
陆沉渊不以为意,来到灵猊殿前。
云鹤禅师正在用膳,抬头看到他啧啧道:“五天没出门,真有你的。”
陆沉渊脚步一顿,却也不慌,反手将装着碧玉灵桃的匣子往案几上一撂:“师父要是羡慕,弟子给您老也寻个伴儿?”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