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升级祖宅开始 第117节

  “为了秋谷城和四县百姓着想,只想请周大人撤了那人的职,将兵权交予汤运良。”

  “他曾是凉山营所属,经验丰富,想必能把这些孬兵管好些。”

第105章 是骡子是人

  周廉安是个很聪明的人,或者说,很圆滑。

  与贺周知一样,都是苦寒出身,好不容易过了科举,进入仕途。

  对上看似不卑不亢,实则每年该送的礼,一样不少,一人不落。

  对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触及底线,不引起大乱子,万事可商量。

  官服是新的,便服却是袖口磨的起毛。

  府衙是干净的,腰间玉佩却是上任时买的赝品。

  与人说话,总是先端起茶盏,遇到难回的问题便假装被茶水呛到。

  所有人都说,周大人像不沾身的泥鳅,三句真话半句假。

  为官多年,并无功绩。

  却能一路平步青云,官居四品。

  面对宋家索要兵权,周廉安并不生气,最起码脸上看不出来,甚至直言连知府之位都可以让。

  因为他很清楚,宋家没人想做知府。

  至于兵权,秋谷城的兵营说是三千士兵。

  实际上这些年吃空饷,人数最多有一半。

  而宋家在四县拉拢的民兵,已有三千以上。

  最重要的是,宋念丰和贺周知二人所在,与秋谷城形成掎角之势。

  一旦发生冲突,几日内便可抵达。

  再加上宋家的武道修为惊人,周廉安绝不想得罪这样的人。

  他只想在这场权力更迭中,获得一定好处。

  毕竟做知府,也是为了得好处,难不成真要为民请愿,为天下正乾坤不成?

  听到宋念守的话,周廉安端起茶盏,小心翼翼吹去热气,撇去浮在上面的茶沫。

  宋念守没有催促,哪怕民兵这几年训练的很不错,打起来有八成把握攻下秋谷城。

  但如果能兵不刃血取下,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周廉安这个人太滑头,说的多了,反倒容易落入下风。

  两人都不吭声,把旁边人看的干着急。

  过了许久,周廉安才端着茶盏。

  用盖子在边沿轻轻滑动着,同时道:“宋司丞也是农户出身,家里可养了牲畜?”

  宋念守道:“养了些猪羊,还有一头黄牛。”

  周廉安呵呵一笑,道:“本府家中就没那么富足了,直到十二岁,父亲才咬紧牙关,买了一头骡子。”

  “那骡子刚买回来的时候,皮毛油亮,精神的很。又是拉磨,又是耕地,比黄牛还好使。”

  “那时候最喜欢看到的,便是我爹牵着骡子,拉车去城里卖粮。卖完了粮,我便能买上一串糖葫芦,或者几块糖。”

  “结果没过几年,或许是骡子干活太多,有一日在地里突然吐了白沫,倒地不起。”

  “又逢天灾人祸,地里颗粒无收。我娘跟着病了,光给她抓药,便把家里好不容易积攒的银钱花的精光。”

  “没钱再买牲畜,我爹便套起了绳子,那些年他有时候是农户,有时候是骡子。我受不了这样的苦,才拼了命的读书,考取功名,如今也算小有成就。”

  周廉安放下了茶盏,看着宋念守,道:“宋司丞家中的黄牛,应当还活着吧?”

  宋念守点点头:“还算精神。”

  周廉安笑了笑:“能活那么久,本府倒也想做宋家的黄牛了,只是更喜欢吃些肉食。”

  说着,周廉安把冯国玉派人送来的信,递了过来:“这封信,还是宋司丞来看吧。”

  冯国玉派来的那名亲卫看过来,沉声道:“此信应由秋谷城掌权者亲启,周大人这是要作甚?”

  周廉安瞥了他一眼,道:“拉下去,若有反抗,杀了便是。”

  亲卫瞪起眼睛,不等说话,已有一堆侍卫上前将他死死按住。

  “秋谷城大权,如今自然是本府所掌,如何做事,你又有何资格絮叨。”

  周廉安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并未把冯国玉的亲卫当回事。

  侍卫将人押了下去,周廉安的手依然悬在半空。

  宋念守这才伸手,把那封信接过来,问道:“周大人不一块看看?”

  周廉安笑道:“宋司丞看过,莫非会不告诉本府吗?”

  宋念守又看了眼周廉安磨出线头的袖子,道:“周大人的官服,似有些旧了。”

  “还好,还好,或能再撑几年。”

  周廉安笑呵呵的说着,待宋念守起身,他才跟着站起来。

  客客气气把人送出去,目送宋念守离去,一旁官服崭新,从头到尾没说话的同知,这才开口。

  “大人真打算把秋谷城让给宋家?”

  周廉安转头看他,问道:“若打起来,你是逃命,还是拼死守城?”

  那名五品同知被问的一怔,便不再出声。

  逃命未必有什么好结局,离开了秋谷城,便不再是五品同知。

  在这乱世之中,不说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最多也只比寻常流民多些钱财,多几分自保之力。

  至于拼死守城,他是文官,又不是武将,守什么城?

  周廉安并未把话说的太明白,笑呵呵的回去了。

  留下那名同知望着宋念守离去的方向,目光复杂。

  从小小农户出身,二十多年时间,竟一路走到能让知府大人都为之忌惮的地步。

  宋家……当真有些可怕。

  这天下,莫非他们家真有机会争得?

  宋家宅院里,英气十足的少女,手持木蜡长枪。

  红缨在半空扫过一片血红虚影,破空声犀利刺耳。

  “好!”一声叫好传出,如今已有四十岁的宋念顺赞叹道:“枪出如龙,迅疾如风,很不错。”

  十岁的宋承曦,收了枪,呼出一口气后,转头看向一旁:“爷爷,您怎么不夸我?”

  正在葡萄架下,宋启山正盯着棋盘沉思。

  坐在他面前的,是有几分俊秀的宋承奕。

  和宋念顺五大三粗的样子不同,宋承奕样貌遗传了娘亲童月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用宋念顺的话来说:“我这儿子,咋长的跟个俏娘们似的。”

  黎秋烟走过来,给宋承曦递上一碗茶水,道:“你爷爷一年夸你三百多次,就让他老人家歇息歇息,好好下会棋吧。”

  宋承曦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豪迈的不像个丫头。

  看了眼盯着棋盘皱眉的宋启山,撇嘴道:“爷爷又下不过奕哥。”

  宋念顺哈哈大笑:“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宋承曦看向他,又道:“你也下不过奕哥啊,而且你还打不过爷爷。”

  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众人哄笑声。

  宋念守进了院子,问道:“什么事笑的如此开心?”

  “小叔!”宋承曦立刻跑过来,挽起宋念守的手臂:“婶婶都好久没来陪我练枪了,她什么时候来啊?”

  “你婶婶有了身孕,可不能再舞刀弄枪的。”宋念守道。

  听说虞凝芙有了身孕,几人都围过来问东问西。

  王楚玉更是和宋念云一块,准备去秋谷城看望看望虞凝芙。

  宋念守道:“她前些日子动了胎气,正在休养,过几日再说。”

  而后,他朝着葡萄架走去。

  到了那,道:“爹。”

  宋启山道:“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这一子该落在哪?”

  宋念守瞥了眼棋局,捻起一子落下:“这里正好。”

  宋承奕跟着下了一子,笑道:“爷爷,该认输了。”

  宋启山顿时冲宋念守吹胡子瞪眼:“怎给我下输了!”

  “必输之局,莫要耽误时间。”宋念守递过来那封信,道:“和周大人谈过了,这是冯国玉从京都城派人送来的信,说只有秋谷城掌权之人才能看。”

  见长辈要说正事,宋承奕便乖巧的捡起棋子。

  宋启山接过信拆开,问道:“周大人怎么说?”

  宋念守道:“周大人说,他想当咱家老黄牛,但不喜欢吃草。”

  宋启山失笑,道:“都说这个周大人滑头,果真如此,那你怎么看?”

  宋念守来之前便已想好,毫不犹豫道:“咱们家只是要兵权,知府之位,仍让他做就是。周大人做事圆滑,他当知府,倒也省心,不怕惹出什么大麻烦。”

  “至于其他人,理应降几个,再提拔几个,以此分散人心。”

  “兵营由汤教头他们几个接管,但资历不够,怕压不住人,我看得杀几个见见血才行。”

  谈起杀人立威,宋念守如此轻描淡写。

  宋启山也不以为意,道:“你看着来就是。”

  他快速扫了眼信上的内容,字不多,很快就看完了。

  随即把信递过去,宋念守接来看了眼,轻咦出声:“这位滇州王,真能舍得?”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本王无意争天下,先得天下者,自当率众归顺,日后于京都旧城安居晚年。”

  宋启山随手捻起一颗棋子,在指尖缓缓摩挲着,道:“冯国玉率先打进京都城,名义上,他已占得先机。先前打的那么猛,如今却有退缩之意,你觉得为何?”

  宋念守略微思索,道:“应是在京都城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心生忌惮。又或者,以退为进,麻痹他人,好坐收渔翁之利。”

  “此人城府极深,说是率众归顺,却要等决出天下胜者,并非真的要隐退。依我看,后者可能性更大些。”

  宋启山摇摇头,道:“你错了,依我看,两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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