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凤眸,重新看向身边的男子。
“这便是你说的更高的官位,更多的人马,更大的权力?”
“是。”何书墨坦然承认。
贵妃娘娘话锋一转,道:“本宫怎么觉得,你这是想权倾朝野,当下一个魏淳呢?”
何书墨心道:淑宝猜得真准。我不这样,拿什么娶各家的贵女?
不过表面上,何书墨立刻单膝下跪。
“臣只想为娘娘分忧,臣绝不是魏淳!臣对娘娘忠心赤胆,永远不会背叛娘娘!”
“你怎么向本宫证明?”
何书墨自信道:“臣不需要证明。臣的经脉、气血、乃至功法,真气,全都在娘娘的掌控之下。臣的修为晋升,全仰赖娘娘帮助。娘娘动一动手指,便能平定臣的‘不忠逆党’和‘谋反之心’。臣还需要证明什么呢?”
听到“不忠逆党”和“谋反之心,厉元淑先是一愣,随后她的脑海中,猛然浮现那一天的情形。
当时的状况历历在目。
何书墨身体上的“一举一动”,她了如指掌。
如此切身的经历,便是以厉元淑的城府,都不由得眼神闪躲,把目光从某人身上挪开,落在旁处。
身为厉家贵女,许多贵女的特质,同样会出现在贵妃娘娘的身上。
比如,贵女成亲之前,从未碰过父兄以外的男子,对某些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对男女间的接触极其敏感。
小谢第一次碰到何书墨时,手在止不住地抖。而李云依第一次被何书墨牵住手腕,整个人神思迷离,浑浑噩噩,不知时间为何物。
贵妃娘娘其实与她们差不了太多,只是她城府太深,很多的东西和不得体的表现,被她很好的藏起来了。
娘娘此时的目光,始终落在别处,丝毫没有落在何书墨的身上。
“好了,本宫自然不怀疑你的忠心。何况你的一身修为都源自本宫,本宫若想取你性命,只需一个念头。谅你也不敢背叛本宫。”
何书墨忙道:“是。臣的忠心,娘娘是最知道的。那娘娘,臣说的那个方案,您觉得可行吗?”
“可行。但本宫还需要与党中大臣商议。暂时不好给你肯定的答案。”
娘娘看着别处,语气淡然。
何书墨喜不自禁,元淑的为人,他是很了解的。
她说“可行”,就代表她也想要这么干。
如果是她想要做成的事,那无论消耗多少心思和手腕,她都会做成。无外乎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成立“楚国锦衣卫”的事情虽然聊完,但贵妃娘娘却没有往回走的意思。
何书墨摸不清娘娘的心思,只能默默陪着她,漫步在玉霄宫的花园中。
玉霄宫偌大的花园里,一男一女相伴而行,女子雍容华美,优雅尊贵,走路时目光始终看着前面,不时止步,看花弄草。
男子不像女子那般优雅从容,花园虽然百花齐放,美不胜收,但他的注意力与美景无关,而是全在身边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若是迈步走上台阶,男子便会贴心地让她小心,女子若是穿行树林,男子便会时刻注意头顶的落叶……
厉元淑莫约在花园中逛了一圈,便对身边的男人道:“本宫乏了,回去吧。”
何书墨机灵道:“好,您慢些走,前面路上的石头滑,您千万小心,别滑倒了。”
何书墨跟在贵妃娘娘身边忙前忙后,总算是护送娘娘无惊无险地回到养心殿里。
娘娘檀口轻启,道:“平宁郡主的信件,送到哪了?”
何书墨光速回答:“按脚程推算,此时已经送到陇右李家了。李继业看完信后即刻出发,莫约十余天后,才能到达京城。”
“嗯。此前你与本宫商量的谋算中,并无李家贵女。这位二房嫡女的态度,再加上三房的李继业,李安邦,很大程度会影响李家决策。李云依你接触过吗?”
何书墨老实回答:“臣接触过,李家贵女来京后不久,臣便与她进行接触,打听了她对于张家的态度。李云依的态度很明确,京城李家势力与她无关。后来,臣为了万无一失,主动拉李云依入伙,让她帮忙一起对付李家三房和张权。”
贵妃娘娘起初并不意外。
以她对何爱卿的了解,哪怕没有她的吩咐,他也定会去探李云依的口风。
只是她没想到,何书墨居然偷偷摸摸拉李云依入伙了?这么大的事,玉蝉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云依为什么帮你?你许她什么好处了?”
何书墨继续老实道:“臣答应她,臣在朝中为她撑腰,帮她吃下三房在京城的势力和资源。”
何书墨语气一顿,继续道:“臣以为,娘娘是五姓联盟的首领,自然不可能亲自与李安邦交恶。如果张家和李家三房绑定较深,咱们因为张权,需要连带对付李安邦,那么只要让李家贵女出面,就会把娘娘和李家的矛盾,转化为李家内部矛盾,如此便可不影响大局。”
贵妃娘娘听完小忠臣的话,凤眸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他现在也会把“大局”放在嘴边了,真是越来越有领导者的气势了。
“你说的不错,躲在李云依背后对抗李安邦,的确会比你自己出面好很多。”
何书墨喜道:“是,臣多谢娘娘认可。”
“嗯,还有一件小事。”
“娘娘请说。”
贵妃娘娘语气微冷,凤眸带霜,道:“下次不许背着本宫,与贵女商量什么合作。你便是要合作,也要先让本宫知道。本宫许你和她们合作,你才能去找她们。本宫不许,你便离她们远点。明白吗?”
何书墨面色一尬,心说淑宝的控制欲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我都这么忠诚了,她还不准我接触贵女。
“是,臣谨遵圣谕。”
“嗯,下去吧。”
贵妃娘娘打发走某人,便让寒酥去把玉蝉叫来。
不多时,一身夜行衣的玉蝉出现在养心殿后殿。
“奴婢玉蝉,拜见娘娘。”
贵妃娘娘看到玉蝉,语气温柔:“起来,你是本宫的丫头,老做这些虚礼。”
“是,小姐。”
玉蝉站起身,美眸柔柔地看着面前的厉家贵女。她神情中的依赖和眷恋,毫不作假。
厉元淑对玉蝉招了招手。
曾经在何书墨面前无比高冷的玉蝉姐姐,此时却像一个小女孩般扑到厉元淑的身上。
“小姐。”
玉蝉拉着她家小姐的玉手,眼眸温柔,语气娇嗔。
厉元淑轻轻笑了笑,道:“让你去何府,受委屈了吧?”
“有点。”
“不像有点。”
玉蝉没说话,只是一味地贴近自家小姐。
她受的委屈,一方面是在何府中备受瞩目,有苦说不出。另一方面,是寒酥的事情。
都是不太能对小姐说的。
“好了,我这次叫你过来,是有正事的。”厉元淑神色认真道。
“小姐请说。”
“方才何书墨过来,跟本宫提了一个震动朝野的设想。此事牵扯颇大,本宫需与党中大臣商议。你正好趁此机会,把内鬼给本宫揪出来。”
第207章 李安邦:听说你妹妹在京城?(4k)
楚国朝堂主要的权力机构(不算军队),包括一相,一台,三院,六部,九寺。
所谓一相,便是指楚国丞相,魏党党魁魏淳。
一台,便是指御史台。
三院,分别是指,鉴查院,枢密院,翰林院。
六部,则是吏、户、礼、兵、刑、工六个部门。
九寺,指的是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太仆寺、司农寺、卫尉寺、宗正寺、太府寺。
贵妃娘娘手里的机构,包括三院之一的鉴查院,六部中的吏、兵、工三部,九寺中的大理寺、光禄寺、司农寺、卫尉寺、宗正寺。
抛开相对独立的御史台和枢密院,基本上已经是楚国的半座江山。
至于剩下的一半,掌握在“一相”的手中。
贵妃娘娘与玉蝉所说的“内鬼”,便藏在某机构,表面效忠娘娘的首脑当中。
楚国朝堂没有傻子。
一个人但凡能坐到一个机构的顶点,定然是一只几百上千年的老狐狸。
与他们相比,玉蝉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经验不足的小道士。
不过面对贵妃娘娘的艰巨任务,玉蝉心知难度极大的,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帮娘娘找到内鬼。”
……
陇右,李家。
一位二十多岁,外表皮相颇为不错的年轻男子,站在家中的兵甲坊里,整理检查新出炉的一批兵甲。
此人,正是李家三房李安邦的嫡子,李继业。
“少爷,您试试这批新工艺,省了不少炭火,年年累积下来,能省下不少炼铁的成本。”
李继业摸了摸制作兵甲所用的甲片,大小合宜,强度也够。
“精品挑出来单卖,一般货色卖给朝廷,剩下这点边角料,收拾收拾,别浪费了,留给二叔。他们二房面对江湖人,要求没那么高,差不多得了。”
兵甲坊掌柜面露为难:“少爷,贵女那边,怕是没那么好糊弄……依小人之见,不如便宜卖给四房,叫他们卖到北边算了。”
李继业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看着掌柜:“李云依不好糊弄,不会挑个她不在的时间,找我二叔单独聊聊啊。你买几壶好酒,让二叔吃高兴了,多少都给你拿下。”
“是是,小的明白。”
李继业交代完毕,从兵甲坊中走出。
脱离火炉区域,周围温度骤降,他不由得神清气爽,浑身舒坦。
李继业迈步登上马车,车中凉爽的冰席,以及事先摆放的散热冰块,让车内的温度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当舒适的区间。
这在夏季尤为难得,堪称奢侈。
“舒坦,去街上转一圈,给夫人买些时兴的首饰。”
李家马夫默默称是。
遥想五六年前,他们三房的少爷,还是一个风流不羁的浪荡子,在外面沾花惹草,名声不堪。
不过自打少爷成亲,在少夫人的严加“管教”和“约束”之下,少爷“老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