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轻笑一声,嘲讽道:“胆小鬼,跑得真快。”
若是以前,她最少训斥某人一句,但今天她心情实在不错,非但听了有趣的三国话本,折服了陶止鹤,而且还瞧见了漂亮湖景。
某人尽心尽力的安排,她能感受得到,因此大发慈悲放他失礼的行为一马,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很快,何书墨事先安排的午饭依次上桌。
由于经常和棠宝、依宝一起吃饭,因此何书墨对贵女的口味十分了解。
贵女的口味总结来说,就是“斋饭风味”,讲究少盐少油,少调味料,清淡且营养均衡。
何书墨吃这种食物没什么味道,因为他重油重辣,大鱼大肉吃习惯了。但贵女们从小吃这些东西,没碰过什么刺激性香料,反而觉得何书墨喜欢的菜品并不好吃,失去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虽然是和淑宝一起用餐,但何书墨其实吃得有些拘谨。
淑宝吃起饭来斯文优雅,无论是咀嚼还是碗筷,都悄然无声,何书墨坐在淑宝对面,压力山大。
不过等淑宝放下筷子,何书墨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先伺候她漱口擦嘴净手,然后重回餐桌,风卷残云,消灭一桌子饭菜。
厉元淑瞧着吃不下还要硬吃的某人,有些无奈地道:“吃不下了,为何要为难自己?”
因为这桌菜不便宜。
这句话当然没说出口,何书墨选了一个体面的说法:“粒粒皆辛苦,臣不想浪费粮食。”
“那下次少点一些。”
下次?
何书墨惊喜地看着淑宝。
居然还有下次吗?
贵妃娘娘似也意识到言辞的不妥,很快改口道:“下次你自己来的时候。”
“哦。”
何书墨兴致缺缺,自己来有什么意思?这种地方本来就是用来和女朋友约会的。
淑宝不陪他,他自己来触景生情吗?
娘娘看何书墨吃完了,便施然起身,道:“饭也吃了,景也看了,走吧,回宫。”
“等等,娘娘。”
“又有何事?”
“下午还有安排。”
娘娘眉头微蹙,问道:“还有什么?”
何书墨如实道:“下午的安排,还有看戏听曲、福光寺打卡、逛街,晚上还有画坊游湖,杂技表演。”
听着某人满满当当的日程安排,贵妃娘娘心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拒绝道:“不看了。本宫早晨出来,下午回去,今日的折子一动未动。”
何书墨试图劝道:“娘娘日夜操劳,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是该休息休息。”
“内有魏淳,外有藩王,本宫远没到休息的时候。”
何书墨见娘娘去意已决,便没有再劝,惹娘娘讨厌。
“那臣送娘娘回去。”
“嗯。”
浦园门口,贵妃娘娘手扶何书墨的胳膊,款款走上马车。
“娘娘,请。”
何书墨提前掀开车帘,道。
娘娘没有着急迈入车厢,而是提醒某人:“别忘了给本宫念一章三国。”
何书墨无奈道:“娘娘,京城不比城郊,太嘈杂了。臣在车外喊,您也未必听得清啊。”
贵妃娘娘稍作思考,道:“转过去。”
何书墨:?
他一瞬间明白娘娘的意思。
“娘娘,京城虽然嘈杂,但臣大声点也没事的,而且您修为高超,听力极好,想必臣的声音,您一定能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
“转过去。”
“娘娘,您听臣说……”
娘娘凤眸淡然,声音不轻不重:“抗旨?”
何书墨:……
话说到“抗旨”,那就真没话可说了。
何书墨认命转身。
贵妃娘娘伸出玉指,在某人后腰的穴道处,轻轻一点。
娘娘精纯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把一切“不忠”的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
何书墨不由得龇牙咧嘴:“嘶~”
“好了,跟本宫进来。”
“是。”
娘娘走进车厢,端坐主位,何书墨则跟着坐在她下手的位置。
理论上来说,何书墨作为一个男子,肯定不可能和淑宝同乘一车,就像他不能和棠宝同乘一车一样。
棠宝卡贵女规矩BUG的手段,是“认亲戚”。
淑宝卡贵女规矩BUG的手段,是“封印不忠逆党”。
“念吧,回去以后,抽空把剩下的三国话本写出来。”娘娘吩咐道。
“是。”
何书墨“垂头丧气”,心说等送完娘娘回宫,一定立刻去找六师兄!
利用天师道脉,找出突破“封印”的办法!
……
在何书墨与娘娘吃饭的同时。
谢府,谢明臣宅院。
谢晚棠牵着吴巧巧的手,前来做客。
吴巧巧顺理成章替姑姑吴氏女伸冤,再过几天,等谢姐姐有空,便送她回京城南方一百里的镇子上。
其实她是可以自己回去的,但谢姐姐人美心善,说既然把她带出来,就要负起责任,有始有终,亲自送她回去。
说实话,吴巧巧其实也想在谢府多待几天,毕竟这里吃饱穿暖,热了还有丫鬟给她摇扇子,过的是小姐生活,简直不要太舒服。
“堂兄,堂嫂。”
谢晚棠礼貌地和谢明臣夫妇打着招呼。
谢明臣颇为热情地请贵女入席。
谢晚棠是谢家贵女,五姓内外地位超凡,因而她即便做客同辈分的谢明臣家,也要位列主位。
不过如果做客高辈分的亲戚家里,就不需要再坐主位了。
几人按照身份次序各自入席。
谢晚棠首位,其次是谢明臣,崔氏,吴巧巧。
下人陆续上菜,谢明臣看气氛差不多了,便端起碗,暗示了崔氏一眼。
崔氏心领神会,试图套贵女的话。
“贵女。”
“嗯?怎么了堂嫂?”
天真的谢家贵女放下筷子,抬起桃花美眸。
“啊哈,也没什么事,我听说贵女是来京城问剑修行的,是吧?”
谢晚棠心虚道:“对,是的。”
“最近都找谁切磋过了?”
“就,随便找了,几个朋友。”
棠宝是不会说谎的。强行说谎的结果便是漏洞摆出。
哪怕是不怎么了解她的谢明臣和崔氏,都能一眼看出贵女在应付他们。
崔氏看了谢明臣一眼,意思是他该出手了。
谢明臣轻咳了一声,道:“晚棠啊。”
“啊?堂兄?”
“是这样的,堂兄有一个江湖上的朋友,之前听说御廷司广招贤才,不知道现在司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谢晚棠不疑有他,十分热心道:“御廷司?这个衙门我很了解。堂兄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就是了!”
谢明臣听到这话,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他之前怀疑,崔氏嘴里的,走在贵女身边的男子,正是何书墨。因为他之前便与何书墨打过交道,此人可能性最大。
如今亲耳听到谢晚棠说出的“十分了解”。
估摸着崔氏那天看到的情况,是八九不离十了。
……
京城东北角落,仁心医馆。
“六师兄!”
“何公子!”
六师兄见何书墨过来,顿时大喜。
何书墨每次都能变着花样给他整出来一些“疑难怪病”,简直是他道脉修行上的指路明灯,再生父母!
“何公子,你又有病了!”
何书墨一脸无语,“我有病了你很高兴?”
“不是不是,这不是医者仁心嘛,我这是迫不及待想让你快点恢复健康!”
“我看你是想拿我练手。”
何书墨抱怨道。
他心知六师兄多半是练手的心态,但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