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么多大缸,养两条狗子,晚上有啥动静,也能提个醒。”
李父听后说道:“他们以后要弄干货卖,有条狗子帮着看家也好。”
看到狗子最高兴的还是几个孩子,李小洋几个争着给狗子起名字,小孩也记仇,大的那只起的阿旺,小的那只就叫大黄。
李小美抱着小狗就不放,姐妹仨还找了虾干喂狗子,把李母心疼的不行。
周若楠找了些松毛装破竹筐里,给狗子做了窝,阿旺和大黄就在山下安了家。
天快黑的时候又下起雨来,接下来,一连两天都这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就是不见台风登陆。
腌制的海蜇到了二矾一盐处理的时间,一家子把大缸里腌制的海蜇翻出来,按比列兑好明矾,一层海蜇皮一层海盐,这次又誊空了三口水缸。
海蜇皮腌好后,闲着没事就去挖树桩、平整宅基地,上山挖黏土堆在破倒屋里备用。
李长乐兄弟几个心里也急,去海边看了几次,只见浪头愈发大了,潮水就没退下去过。
想着家里要建房子,还有一两千块的缺口没填上,不能出海捕鱼,溶洞里的佛手螺也没办法弄出来,闲在家一分钱的进账都没有。
还有四十口地笼在海上,里面的鱼虾肯定早就死了,现在就担心浮标会被台风卷走,到时候又要花钱。
大伙儿都在议论说,台风绕道去了别的地方登陆。
还有性急的跑去大队部问台风到底来不来?不来他们就出海捕鱼去了。
气得陈会计和王支书,让他们要送死就赶紧去,没人拦着。
说是这样说,海边人都知道台风的厉害,也没人真的在明知有台风的情况下,为了挣钱连命都不要的冒险出海。
这天下午,李长乐和陈永威在山上挖黏土,忽见天空高云出现,大片的羽状云层不断增厚,原本就阴沉的天色瞬间黑沉下来。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浪头撞击海岸山崖,发出的怒吼声。
李长乐忙把畚箕里的黏土倒进竹筐,“阿威,台风要来了,赶紧走。”
“哦哦!”陈永威抬头看了看天色,忙收好麻绳挑着就走。
走到半道的李大哥和李二哥见状也挑着竹筐往山下走,把家什收到三轮车上面,等两人一道,蹬着三轮和自行车迎风往家赶。
路过金老头家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惊呼,“娘,衣服被吹跑了!”
一件花衬衫飞出来正好盖在陈永威头上“哐当”一声,脚踏车也摔在了地上。
李长乐乐道:“我靠~难不成老天在帮忙抛绣球!”
李大哥笑着说:“是金辉小妹的还好,是他老婆的就好玩了。”
“看样子就是姑娘穿的。”李二哥笃定的说道。
陈永威连忙把衬衫从脑袋上一把抓下来,看着从屋里跑出来的金家姑娘,脸比煮熟的红膏蟹还要红。
“我的衣服!”金蝉也满脸通红的说了一句。
陈永威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心砰砰跳的厉害,腿发软,脚像是被胶水黏住,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李长乐兄弟仨忍笑的看着两只大红虾,“阿威,还愣着干啥,赶紧把衣服还给金蝉啊!”
“哦哦!”陈永威同手同脚上前啊,将花衬衫往金蝉手里一放,转身扶起脚踏车就跑,速度比后面有狗撵跑得还快。
金蝉拿着衣服,涨红着脸跑进了院子,李长乐兄弟仨对视一眼,都忍笑往回赶。
到路口就听到王道标老婆,扯着嗓门在喊,“阿狗,小兔崽子又死哪里去了?台风来了,还不赶紧给老娘死回来!”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将细沙和落叶卷起四散飞舞,蹬车的李长乐眯着眼,三轮车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大风刮得人脸像刀割似的疼。
“卧槽~还真是强台风啊!”
李大哥和李二哥忙下车帮忙推着往前赶,“上次那个才八九级,这个起码十四五级。”
话刚出口,就被风吹散,嘴里还灌进去不少沙土。
老爷殿前面山路边,大点的树被台风刮得弯了腰,小树直接齐腰折断。
快到弄堂口时,云层中传来阵阵低沉的雷鸣声,一道道雪亮的闪电将黑灰的云层划破,将大地照得雪亮。
“轰隆隆~咔嚓~”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就在头顶炸响,顿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狂风夹着暴雨倾泻而下,天瞬间就黑了。
几道火星子闪过,弄堂口的大喇叭顿时变成了哑巴。
李长乐兄弟仨赶到家,把三轮车推到偏屋放好,关上门推开门过去敲了敲父母的门。
开门的周若楠等他们进去后,忙把门关上,把风雨关在了门外。
三人进屋见陈永威木呆呆的坐在那,脸还有些红,想到他刚才的样子,三人就乐得不行。
“阿威,老天爷帮你选的老婆不错哦,圆圆的脸蛋,像个红苹果!”
“三叔你在造句啊?”李小涛好奇的问了一句。
“哈哈哈……”李长乐放声大笑起来。
陈永威瞪了他一眼,“不跟你说了。”说罢拉开门,钻入了雨幕中。
周若楠几人刚才就在奇怪了,这会儿看到三人的样子,不由得更加奇怪。
她关好门回头,“咋回事啊,老天爷帮阿威找的谁做老婆?”
“我们回来的时候……”李长乐笑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屋里织网的几人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184章 幸灾乐祸的味道
李母说道:“金家阿蝉挺好,模样好身段也好,金老头爷俩也是好相处的,等陈阿奶来家,我问问她。”
周若楠看向李长乐,“前些天不是说,赖阿美要把她小姐妹介绍给阿威么?”
“阿美提这事的时候,阿威一口就回绝了她,我去打听消息的时候,王家推口说想留闺女两年,事情就没再提。”李母接过了话头。
“等台风一过,你去帮打听一下,如果能成的话,还真是老天爷帮阿威挑的!”
在新地基那边干了几天活,李家几个女人都认得金蝉,都觉得她说话做事爽利,都觉得她不错。
周若楠想到他们家跟阿威的关系,也希望他能讨一个性情爽利的姑娘,担心他讨一个精怪的女人回去,以后的相处麻烦也多。
李母觉得这事应该能成,阿威家现在的条件也不错,就祖孙俩人口也简单,老太太虽说有些泼辣,但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
可惜她家没年纪合适的侄女、外甥女,不然她早就帮着撮合了。
吃过饭,李长乐兄弟各自回屋,打开房门,狂风夹着大雨扑面而来,不时有瓦片被风刮起,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好像前两次的风雨好像只是给人们一个警示,重头戏正式登场。
李长乐拉着周若楠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家门口。
屋里传来狗子的吠叫声,原来起风时,周若楠就把它们挪到屋里住了。
大黄和阿旺趴在狗窝里,吓得不时吠叫两声,觉得山下真可怕,连风都比山上大。
两人进屋,拿着手电在屋里检查了一遍,往日漏雨的地方,这次一点都没有渗透的迹象,都觉得张得金的办法不错。
以他们以往的经验,像这种级别的台风,至少要持续两天的时间,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不用担心屋里漏雨,也不用一大早就起来干活,李长乐拉着老婆做了一场运动,满足的搂着她呼呼大睡。
大风裹挟着大雨肆虐了一晚,直到凌晨才逐渐减缓。
天刚蒙蒙亮,李长乐迷糊间听到狗子在外面呜呜叫着,不时还用爪子挠几下房门。
“死狗,再叫打你一顿。”
“狗子要拉屎拉尿,我去把门打开,放它们出去拉。”周若楠说着就要起身。
“你睡你的!”李长乐拉住了她,柔声说道,“我起来撒尿,顺便出去看看。”
电还没来,李长乐打开手电趿拉着鞋出门,见两只狗子夹着屁股在外面转圈,忙上前把门拉开,狗子飞快的窜了出去。
风小了,还下着中雨,他拿着雨伞飞快的朝山脚的茅坑走,只见院子里一片狼藉,碎瓦片、树枝、树叶,不知谁家的柴草被风刮的满地都是。
盖在大缸上的篷布上面落满了枯枝树叶和碎瓦片,大水井里的水已经漫出了井口。
小溪边几棵碗口粗的枣树也被风刮断,浑黄的溪水漫进了旁边的菜地,瓜架、豆角架倒了一片。
等他跑到茅坑前,一排茅坑就剩下几根毛竹,上面的稻草早已被台风卷走,李长乐这才明白,那些柴草是从哪儿刮来的。
等他从茅坑回来,见李母拿着扫帚在清扫院子,李父拄着拐棍查看那些大缸。
“阿爸,我看过了,没打坏了的。”李长乐指了一下那边的菜地,“菜地里的瓜架全都被吹倒。”
“后院的瓜架也吹倒了,山上的还不晓得咋样了呢?等会儿吃过饭,先去稻田看看,再上山把瓜架扶起来。”
“我先去海边看看。”李长乐回屋换上长筒雨靴,出来就遇到穿着蓑衣出门的李大哥。
兄弟俩一起朝海边走,还没走出巷子,就遇到一群从海边回来的村民。
大伙儿都在议论昨晚的台风,几人看到李长乐兄弟,告诉他们海浪比小山还高,海水漫过堤坝,码头几家海鲜行,还有小卖部的屋里已经灌进了海水。
近海都这么大的浪头,外海更不用说了,想出海捕鱼的都不约而同的叹气。
有活干的时候,想在家歇着,现在真没事可做了,又愁没钞票进账。
隔房的大伯对李大哥说道:“阿平,你家当初不该把地基批在南山的,这还只是强台风,码头那些屋子就已经灌水,南山那边这会儿还不晓得咋样呢?”
“强台风算啥,我记得小时候那次的超强台风,把好些人家的屋顶都掀翻了,后来才换成瓦片屋顶的。”
“是啊,大伙儿就是觉得南山靠海太近,回南天潮湿不说,台风天风也比村里大,才不去那儿批地基,要不然,三间地基作两间早就批没了。”
李长乐不晓得是他多心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听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李大哥听后一脸担忧的看向他,“阿乐,南山那边不会也被海水淹了吧?”
“过去看看不就晓得了。”李长乐果断转身往回走,走到一半就遇到跟阿威一道过来的李二哥。
四人一起朝南山走,山沟里的水已经漫到路上,土路上到处都是积水,水坑里还有两条巴掌大的鲫鱼。
路边横七竖八的倒伏着被风刮倒的树木,地里的玉米杆子被吹得东倒西歪,倒伏了一大片。
到了南山路口,见除了被吹倒的树以外,屋外的道路也没被水淹过的迹象,四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现在就等着风停雨住,去张家埠头把船开回来,一道出海捕鱼。
“哥,你们看路口都没事,我们还在里面,更不会有事。”
陈永威说罢飞快的看一眼金蝉家的方向,想到昨天盖在头上的衣服,耳根又烫了起来。
这时,金家的门开了,金辉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阿乐,还在下雨,你们就要干活了啊?”
“他们说码头那边的几户,家里都进水了,我们来看看。”
“你们放心,我家住这边几年了,强台风的时候,海水最多就涨到小礁石那片,从没上来过。”
李长乐四人听后彻底安心了,“那就好,我们先去海边看看,潮水有没有退下。”
“对,去海边看看潮水涨到哪里了?”兄弟几个想到那天的海蜇,都跟着李长乐朝海边走。
越往前,风越大,吹得人眼都有些睁不开,传来的海浪声也越来越大,耳边也全是轰轰的声音。
一穿着蓑衣、提着水桶的小老头,弓着身子朝这边大步走来,走近后才看清是金家老头。
“金大伯这么早就去淘海了啊,淘到啥好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