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贤轻笑,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抬起眼皮:“我没在讲笑,是认真的。”
吉米听完,脸色一沉,目光一凌,生气地道:
“大佬贤,这场戏能演就演,不能演,咱们就散。”
“你要拆戏台,那不可能。”
陈世贤看着强势起来,捍卫权益的吉米,在他身上看到了些许,后期黑化的影子。
激一激,还是能释放自我的嘛。
“别激动,做生意,亏本买卖,我不会做,你当然也不会做的。”
“三百万还你,把荃湾的堂口卖我!”
陈世贤一双明眸直勾勾地盯着吉米。
“什么!?”
吉米惊得合不拢嘴。
什么鬼,陈世贤要花钱买堂口?
“荃湾堂口,是官仔森的,是龙根的,但还不是你吉米仔的。”
“你对上位没兴趣,只想在和联胜这座大山下做生意,不如就拿钱走人。”
“假戏真做,把荃湾的堂口,输给我。”
陈世贤将茶盏中没味道的茶渣倒掉,重新拆了一袋茶叶,倒入茶盏之中。
提壶,冲洗,刮沫,冲泡,一气呵成。
给表情变幻的吉米重新斟入新茶,点拨道:“堂口是社团的,但钱是自己的。”
“你老大官仔森蛋散,所以扑街了。”
“你老顶龙根混了一辈子,拎不清,靠不住,跟着这种老大,没前途的。”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改换门庭,找个靠得住的大佬。”
吉米看着面前杯盏里面尚有涟漪的茶汤,目露思索。
说实话,拿回三百万,把堂口输给陈世贤,趁机改换门庭。
这个条件,有戳中他的心趴。
经历过官仔森的事情之后,他很明白,跟对人,很重要。
要钱、要换大佬、又要给社团交代,答应陈世贤,可以一举三得。
陈世贤观察着吉米的表情,见他心动的样子,给了点压力:
“对我来说,多一个堂口打我,少一个堂口打我,都没差,无非要不要多出点钱借兵的事。”
“只要出得起钱,新记,洪兴,东星绝对抢着借兵。”
“和联胜的招牌,硬不过港纸!”
“但是,对你就不一样了。”
“我借兵,或许掀不掉和联胜的字头,打不下阿乐和大D。”
“但一鼓作气,拿荃湾开刀,拿你开刀,那就太简单了。”
“我想,捏死一只蚂蚁,也不过如此吧?”
吉米漆黑的脸上猛地一变,刚才的条件,让他心动。
现在,他不敢乱动。
几千个人大晒马,医药费,丧葬费,出场费,借兵的花红。
陈世贤是真出得起。
混到现在,他也没见过陈世贤这样的。
不像是在江湖上混的,倒是像个大富豪。
毕竟能拿出一个亿的富豪有,能拿出一个亿的古惑仔,几乎没有。
就算是字头,也没几个能做到。
现在对方恩威并施,他很清楚,没有第二条路选择。
听陈世贤的,就是最好的安排。
吉米下定决心,端起面前的茶汤,饮了一口,轻轻放下。
“好,我答应。”
“吉米仔,你聪明,也很醒目,将来前途无量!”
陈世贤端起茶盏,‘叮’在吉米的茶盏上轻碰了一下,笑容满满。
“那接下来,我怎么配合?”
吉米直接将主动权,交给了陈世贤。
“后天,你们和联胜大选,我打进荃湾,做一出好戏!”
陈世贤‘哒’地一下将杯子放在桌上,笑道。
吉米目光低沉,点了点头:“好!”
……
和联胜换届大选当天。
荃湾大D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一身笔挺的新西装,皮鞋锃亮。
身旁跟着老婆林美琪,和长毛等手下,意气风发地招摇过市。
每一步都踏出了必胜的骄傲。
“鱼头标,今晚八点有骨气,记得通知你大佬串爆和堂口大仔,一块过来喝酒庆祝。”
大D挂断电话又拨打了下一个:
“东莞仔,我在有骨气摆了上百桌席面,热闹热闹,你们来就是了,不收红封,也不要礼物,人来就得!”
一个个电话拨打过去,大D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豪迈。
“老公,还是先不要这么张扬吧,等选举结果出来再说。”
大D老婆林美琪一身豹纹西装,短发,十分干练。
平时荃湾的大大小小生意,都由她来打点。
大D势力发展这么快,生意做这么大,他老婆功不可没。
“丢,社团里面,谁有我能打,我有钱,我势力大?”
“选举前,每位叔父都送了二十万打点,白给的?”
“除非那些老家伙眼盲心瞎!”
“话事人,非我莫属!”
大D豪爽地一挥手,自信心爆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林美琪太了解大D了,他就是那种得志猖狂,毫不掩饰的性格。
选举结果还没出,就提前在有骨气,定了上百桌酒席,等着风风光光,上位当和联胜话事人。
这点,让她实在是有些头疼。
“老婆,平时生意上面的事情,我都听你的。”
“这次,社团的事情,听我的!”
大D早就热血上头,哪里听得进去老婆的劝解。
大大咧咧地搂着老婆的肩膀,一意孤行地继续打电话通知其他人。
另一边。
喧闹嘈杂的菜市场。
林怀乐穿着朴素,面含笑意,提着个菜篮子,穿梭在摊位间。
“猪肉荣,给我砍根大棒骨,今晚打火锅。”
猪肉荣抡起大刀,在案板上‘、、’将大棒骨剁开。
笑着问道:“乐哥,聚餐啊?”
“没有,跟儿子随便吃点。”
林怀乐笑笑,表情平静,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选举的事情,与他无关。
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像是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哪有堂口大佬的样子。
此时,和联胜老相馆楼下。
两年一次的和联胜大选,每次都搞得差人神经紧张。
因为,每次选举都会搞出来一场江湖大风暴。
所以,总部反黑组十分重视。
安排中区和中西区反黑组共同执法。
中区负责黄志诚,中西区负责人陈国忠,带着各自的人马,停在老相馆楼下。
黄志诚抽出两根烟,分了一根给陈国忠,两人凑在一辆冲锋车车头前,吞云吐雾。
“丢,和联胜每两年一次大选,有什么好选的?”
“一个个矮骡子,搞得这么正式,跟联合国开大会一样。”
黄志诚打着条纹领带,穿着西装,脖子上挂着证件,吐出一口烟雾,表情不爽地道。
“人家和联胜选举,比联合国成立还早几十年啊。”
“他们号称港岛第一大帮,讲民主的嘛。”
“话事人的位置,今天你坐坐,明天我坐坐,大家都有份,有盼头啊。”
陈国忠目不斜视地盯着老相馆的楼下,笑道。
“民主个屁。”
黄志诚一脸不屑,身上江湖气息很重,不像个差人,倒是像出来混的,他嗤笑道:
“和联胜流水的话事人,铁打的邓伯。”
“说什么民主,还不是邓伯指定。”
“话事人两年一换,邓伯这个太上皇,稳坐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