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道：“选好了，1500万买下的一套老洋房，是以前美租界董事的房产。下周成交，签合同，然后就装修。我估计下个月末吧，就能正式开业。”
“好啊！”唐泰华兴致勃勃，很振奋，“等开业的那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去，都给大先生捧场！”
周浩然笑道：“到时候，我多邀请一些商界里的朋友，把红楼茶馆的招牌打出去，让红楼茶馆复现五十年前在黄浦滩的风采！”
“不一样，不一样喽……”
唐泰华连连摆手。
曾经的红楼茶馆，就只是茶馆，三教九流都在，是个混江湖的地方。现在不一样了，只凭1500万的房价，就把泥腿子们都排除在外了。
把唐泰华送回了家，他就很累了，要睡一觉休息。
这才给了周浩然和唐时宜相处的机会。
“我早就说了吧，你不要被林归雁的温柔给欺骗。怎么样，上当了吧？”
唐时宜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周浩然好笑道：“你这都要被严厉处分了，搞不好就被开除了，心情还挺好？”
“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嘛，要新做一档主持人比赛的栏目。”唐时宜跟他熟悉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我看楼下新开了一家冷饮店，咱们去吃冰点吧。”
周浩然跟她一起下楼，询问道：“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唐时宜很平淡的说：“我就是有些奇怪，难道从一开始，就是林归雁在布局吗？总不能我去首都进修的安排，也是她暗中操作的吧？”
“怎么可能？她没那么大的本事！”周浩然简单的解释，“我分析着，她一开始就是想趁着你离开了，想把栏目的收视率拉上去，来证明自身的实力。事实上也做到了。等被投诉出事了以后，她不想承担责任，这才有了种种运作。”
唐时宜点了点头，“那她是怎么做到的？就凭她的爱人是伊长平？”
“你怎么看？”
周浩然反问了一句。
两人要了两盘芒果味的冰点……跟后世的冷饮相比，这就太简陋了，就是果汁加上碎冰块，比冰棍好吃点。
唐时宜淡然道：“伊长平现在是娱乐频道的总监，他的手伸不过来。只靠着伊长平，林归雁恐怕做不到这种程度。这么明目张胆的造假、诬陷，肯定是有更强力的权力保护。”
周浩然笑笑，“咱俩想一起去了。”
“是吗？”
“嗯，孟学民都站出来了，他去找乔岁青谈话了。我估计啊，老孟也是想帮我，要给我传递一个信号呢，让我别硬来。”
第408章 内情
“孟学民？”
唐时宜眉梢微挑，不明白这里的内情。
周浩然道：“孟学民和展玉山，是曾经一起下乡的知青。”
“展台长！”
唐时宜面色倏然一变。
周浩然想起了当初的一件事，“《民生调查》本来是生活频道的栏目，后来被调派到了综合频道。对应的结果，就是展玉山提拔为副台长后，分管了综合频道，拿到了实权。”
“你是说，这是交易？”唐时宜心中微凉，“两年前，我能当上制片人，就是因为展台长力排众议给我的机会。”
周浩然淡然道：“慈不带兵，义不经商，情不立事，善不为官。我们这些成功人士，用普通人的道德观来看，很不客气的讲，就没一个好东西。”
唐时宜抿嘴一乐，瞟他一眼，“也包括你啊？”
“嗯。”
“我觉得你还行，我爸也认可你，想让我跟你。”
“咱俩的事，以后再说。”周浩然咳了一下，感觉唐时宜的性格也不是那么糟糕了，“我最近要做主持人大赛，跟展玉山沟通了几次。言谈话语之间，我就能感受出来，他想要更大的权力。”
唐时宜沉默稍许，缓缓的说：“我成了交易对象？”
“林归雁是交易对象，你是交易的牺牲品。”
周浩然没凭没据，但从细节的点滴中已经推算出来了。
唐时宜眯起眼睛，分析着说：“正常来说，《家长里短》近期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林归雁这个主编肯定是做不成了，会受到严厉处分。不至于开除，以后很有可能也要坐冷衙门了。以林归雁的性格，她肯定不会接受。”
周浩然点了点头，“这就有了交易的基础。”
唐时宜顺着他的思路分析，“林归雁的爱人，是娱乐频道的总监伊长平。”
“以前伊长平在生活频道当副总监的时候，就跟展玉山是对手。后来还是我斡旋，让他俩暂缓了分歧。现在林归雁出事了，伊长平又不在生活频道了……这么好的机会，展玉山一定会下死手！”
周浩然也算看明白了，电视台的这些人，为了上位都是不择手段的，跟官场上没多大区别。
唐时宜愈发冷静，眸光有神，“伊长平为了保住林归雁，不得不做出妥协。”
“只有这一种解释。”周浩然斩钉截铁，“这么粗糙的造假，这么显而易见的诬陷，必然要有生活频道这条线上最大的领导的力保。”
“交易的筹码是什么？”
唐时宜还是找不到支撑。
周浩然道：“那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可以猜下。交易的推动，必然是各取所需。””
唐时宜猜测道：“伊长平的需求很简单，他要保住林归雁，还能让她借机成为《家长里短》的制片人。”
周浩然点了点头，“展玉山需要更大的权柄……或者说，善文栋台长的强力改革举措想推进下去，就必须把权力都揽到他的人手里，要进一步的削弱保守派的力量。下一步的改革，很可能就是制播分离，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这场交易过后，我估计一两个月内，台里就会进行权力调整，展玉山会分管娱乐频道。”
“保守派的实力削弱了，善台长的改革更有保障了，展玉山有了更大的权力，林归雁因祸得福成为了制片人……”唐时宜就唏嘘起来，“各方都是胜利者啊，牺牲我一个，成全所有人。”
“还有我。”
“你也牺牲了？”
“我应该也是获利的一方，要么说人家是领导呢，就是有水平！”
周浩然多有些嘲弄。
唐时宜眼眸一亮，“你是说展玉山？”
周浩然道：“老早我就跟展玉山说过了，《海港故事》的收视率太低，应该创办一档新栏目取代。他就一直压着。最近我说要做《主持人大赛》，他的态度一下就好转了，有意推进，却一直给我拖着呢，也变成了筹码。”
唐时宜恍然大悟的说：“他想把这个当成好处，许诺给你，让你在林归雁的事情上别出头！”
周浩然道：“对啊，你看《家长里短》的这些人，除了我，还有谁能反抗？只要没人带头闹，这事也就定下来了。”
“都是女人，谁敢反抗呀？”
唐时宜叹了口气。
周浩然对此就很能理解，“想反抗，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底气。有的人想反抗也没底气，就像张铭似的，她的妥协，主要也是害怕失去工作。”
“你就是我的底气。”
唐时宜眼波盈盈的看着他，哪有一点对待其他人的冷若冰霜？
周浩然理所当然的说：“这是肯定的，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好，那还算个男人？”
“我是你的女人？你认可了？”
唐时宜似笑非笑。
周浩然咳了咳嗓子，“你不是说要拜我为师嘛。”
“你同意了？”
唐时宜神色惊喜。
周浩然很无奈的说：“我说不同意，行吗？就你这性格，我要是不在身后保护你，就算这次你能躲过去，以后也早晚要吃亏。”
“我爸说，让我跟你好。”
唐时宜垂下了眼帘。
“收徒就行了。”
周浩然还是有些顾虑，不太敢跟她产生更亲密的关系。
唐时宜抬头看他，眸光炯炯，很直接的说：“我爸说了，他想趁活着的这几年，看见我有着落，抱上外孙子。”
周浩然一阵头大，“不是找我吧？”
“除了你，别人我看不上。我爸说了，女人要找一个能降住自己的男人，我觉得你能降住我。”唐时宜干脆利落，恢复了女强人的风采，“不管是做妾做小还是当情人，都无所谓，我不在乎名分的那些东西。”
“这种终身大事，你怎么这么草率？”周浩然连连摆手，“这事以后再说，这次的事，你想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硬来，还是隐忍。”
“怎么硬来？”
唐时宜一脸好奇。
周浩然淡淡地说：“硬来很容易，拆穿就好了。我去找人，林归雁伪造了你的签名，鉴定笔迹就行了。或者直接报更高一级的纪委，只要闹起来了，展玉山捂不住盖子，林归雁至少要落个开除的下场。”
“可是这样一来，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唐时宜理性又冷静，“你在单位里的大靠山，就是展玉山，对不对？”
周浩然“嗯”了一声。
“还是隐忍吧，没必要去得罪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出了这些事，我就算回到了《家长里短》，也很难收拾烂摊子了，人心都散了。”
唐时宜选择了稳妥之计。
这就是跟胡小宸的不同之处了。
这要是胡小宸，受到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被人伪造签名来背锅……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保准就跳出来拼命了！
唐时宜很轻松的说：“牺牲我一个，成全你们所有人。到时候，你就去找展玉山，说我是你的人，你就有了跟他谈条件的筹码。”
“这还用谈吗？”周浩然不禁失笑，连连摇头，“他早就知道咱俩是一伙的了！要不他顾虑我会闹事干什么？也不用那么麻烦。”
唐时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了，当初你进台，是破格录取。当时我就是去找展玉山，让他给你走的后门。”
周浩然道：“这次咱们要是选择了隐忍，展玉山会给个说法的。”
“那就隐忍！”唐时宜也看出来了，他也倾向于隐忍的选择，“你能隐忍，我也能隐忍。不就是背锅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委屈。我爸说了，一个成功的男人，必须要有四个优点！”
“嗯？”
周浩然眉梢一挑。
“第一，能隐忍；第二，情绪稳定；第三，学习力强；第四，对女人的需求旺盛。这四条你都满足。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我都要怀疑我拜师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了。”
唐时宜说的头头是道。
周浩然一脑门黑线，却又无从反驳，“隐忍不代表退让，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怎么报仇？”
唐时宜很感兴趣。
周浩然眯起眼睛，淡然道：“这次参与进来的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伊长平、林归雁，包括展玉山！”
“我都听你的。”
唐时宜无条件的相信他，不仅是自己的选择，也是对老爸眼光的信任。
周浩然点了点头，“你这就写一封辞职信，说你辞去《家长里短》的制片人职务，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