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左右,穿越沁源东部山谷,终于来到开阔官道上,估计中午就能到铜。
离家多日不见杨煌,赵福金心中甚是想念,她催动风火轮加速前行,使得周围景象都成残影。
“公主,等一等,慢点。”
“嗯?”
“我说慢点!”
直到杨长在她身上挠痒,赵福金这才减速停下,好奇问道:“怎么了?不是说中午要赶到?”
“不是,前方好像有一队骑兵,你先徐徐靠过去,希望不是金兵”
“不可能吧?”
赵福金祭起风火轮再行,速度较之前显然慢了许多。
刚刚起步不久,杨长【鹰眼目】看得前方人影熟悉,又改口催她加快速度。
“再快点,好像是我们的兵,领头那人似乎是”
“林冲?此刻怎会在此?”
“不知道”
杨长从沁州出兵之前,曾让林冲负责外部防务,若耶律余睹大军压境,他此时该在太谷南口才对。
想不通,就不想,直接问更简答,这是杨长一贯作风。
须臾之后,赵福金在众目睽睽之下,驾风火轮把杨长带到林冲面前。
“观察,公主,你们回来了?”
“快说说沁州情况,谷口哨所还在吧?”
“在啊。”
林冲听到一脸诧异,喃喃说道:“五日前我还去过,北面峡谷没有金兵攻打,另外有孙统制屯兵南关镇防守,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五日前?”
杨长一听这时间,就觉得可能坏菜了,忙问:“你这两天在何处?”
“绵山前几天有异动,我不放心便赶去看了看,果然有人打算从小道越境,人数约有四五百人,他们自称是休介、平遥流民,但在曹正盘问下不能自证身份,他猜是义胜军假扮的细作。”
“绝对是,粘罕动手了!”
“什么意思?”
林冲听得一愣。
杨长连忙作答:“我在阳凉北关遭遇娄室,这厮声称耶律余睹率部攻沁州,他则率部去取平阳府,而娄室行军距离较远,按他那边时间反推过去,你收到绵山异动之时,耶律余睹可能在路上,这厮玩的是声东击西。”
“嘶”
林冲倒吸一口凉气,紧张补充道:“还有调虎离山?”
“嗯。”杨长重重点头,蹙眉嘱咐曰:“不知谷口情况如何,我现在与公主先行一步,你速回铜通知二哥,让他加固城防整军备战,若是谷口哨所与南关镇失守,下一步只能利用铜防守。”
“好的,不过要相信孙统制,结果未必那么糟糕。”
“但愿如此。”
杨长前脚交待完林冲,立刻指示赵师傅作法发车,略过铜改道沁州北方。
由于军情紧急,赵福金来不及与儿子团聚,即带着杨长向谷口哨所疾驰。
申酉之交,杨长来到哨所前。
厮杀声回荡在山谷,并没人注意到他们。
好消息是据点还没丢,坏消息是已有不少伤员,此时还没来得及转移治疗,而哨所周边也变得乱糟糟的,没有之前那样整齐。
“杨郎,怎么样?”
“不算太遭.”
夫妻俩对话之际,被塔上望的扈成发现,并快步下来确认。
“三郎?”
“兄长辛苦,看到这么多兄弟受伤,应是金人攻势凶猛”
“是啊,不过还有半个时辰就天黑,他们很快就会撤回去,我们战后会集中转移,南关镇你去过吗?受伤兄弟都安顿在那边。”
“按说我们占据地势,也不应该”
杨长一边说一边观察,突然发现最前方的士兵,正在拿石头往前方丢砸,于是转移话题追问:“弓箭用完了么?怎么都在丢石头?”
“三郎应该清楚,沁州就五六十万箭矢,不省着点能坚持几天?何况现在谷口的兄弟,有半数都是新募之兵,还没经过弓术训练合格,不能让他们浪费糟蹋,孙统制便想了这个办法。”
“金人打了几天,现在还剩多少箭矢?伤员现在有多少了?”
“敌人三天前就来了,前半天只是试探叫战,后面才开始持续强攻,我们战前准备的二十万箭,目前只剩下十六万,伤员则接近两千”
“嘶”
杨长倒吸一口凉气,心说三天才射出去四万箭,难怪伤员数量这么高,们这不叫省叫抠门。
“孙安、史进都在前方?麻烦兄长替我安顿好公主,最后这半个时辰,我亲自来指挥!”
“好好,公主这边请。”
赵福金与杨长案首致意,便跟着扈成登上望塔休息。
她站在望口往前看,只见杨长并没去寻孙安、史进,而是来到投石的新兵旁边,好像在交流着什么。
杨长的甲胄留在阳凉北关,此时身着素衣没被新兵认出。
新兵看他低头寻找着什么,于是摇头调侃道:“你哪个方面的?在这儿瞎找啥呢?随便找小石头扔扔得了,退敌得靠前方兄弟拼命,咱们这顶多算掩护而已,想伤人可不容易”
“谁说石头不能伤人?”
杨长抱起块冬瓜大的石头,把调侃他的新兵直接看傻了。
新兵指着他急忙提醒:“干什么?这还没有破开,你可别砸到自己的脚”
“呵呵,我不会。”
杨长悠悠一笑,单手把‘巨石’托在手里。
新兵被怔得说不出话,很快就看见一幕奇景,只见‘巨石’从杨长手里抛出,径直飞向三丈外金兵丛中。
“你这.”
“怎样?”
“你还能丢一?”
“没问题。”
杨长又找了个相同大小,轻描淡写抛向同一落点。
“嘶”
新兵猛咽口水,喃喃说道:“你这是神力啊,你哪一营的新兵?要是孙统制看到这一幕,不得给个节级做做?”
“呵呵.”
见杨长不置可否,那人继续追问:“喂,你叫什么名字?家乡是哪儿的?俺是寿阳县杀熊岭人,姓余名谦,哥哥怎么称呼?咱们交个朋友.”
“余谦?好名字。”
杨长心说你本事不大,居然和这位爷同名?他原想调侃打趣姓郭,但最终在弯腰捡石之时,轻描淡写回应道:“我叫杨长。”
“杨长?”
余谦听得一惊,再咽口水说道:“你小子竟然和观察使同名?”
“是啊,很巧”
杨长言罢再抛一石,终于引来前方的将领注意。
看到孙安提着双剑赶来,余谦抓住杨长衣袖扯了扯,焦急提醒:“那就是孙统制,你快再扔一个好好表现,发迹了可别忘了咱”
“不必了。”
“别呀,你傻呀。”
余谦急忙迎上前,指着杨长吞吐吞吐,说道:“孙孙.孙统制,他.他可”
“观察,您来了。”
“甲胄在身,不必全礼。”
杨长伸手扶住孙安,两人遂在原地寒暄问话。
余谦此时脑瓜子嗡嗡的,心说我刚才在是和谁说话?他似乎就是光明天尊杨长,自己刚才还在教他做事?
就凭我这脏手,也敢抓扯他服?我该死啊
杨观察与我说话,是不是看中我了?
要飞黄腾达?
这厮正兀自天人交战,杨长却拿他与孙安举例。
“喏,那人叫余谦,刚刚说扔石头没用,这话说得是没有错,不是人人都有神力,为了省弓箭而伤了将士,这买卖不值当”
“可沁州存箭不多,总不能全部用光,我只能出此下策。”
“现在我们双线作战,必须要降低伤亡,别再这样抠抠搜搜,剩下的弓箭都在铜?连夜派人去取来,退了眼前之敌再说。”
“啊?”
孙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心说这还是那个节约的杨观察?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现在有了平阳,不但粮食、兵源有保证,造箭速度也会加快,所以你放心大胆的用。”
“好吧.”
“哥哥,金兵退了。”
两人正在商议之际,史进提着武器兴奋赶来,若非他这两日奋不顾身,差点就被金兵突破谷口。
孙安见史进也跟来,随即抱拳辞别杨长,言曰:“让史进陪你先聊着,我得提前布置障碍,抵挡明早首轮冲击。”
“辛苦。”
“应该的。”
孙安转身的同时,指着余谦及旁边新兵点人头,喝道:“你,你,还有你都跟我来!”
“是。”
“来了。”
“啊?哦”
余谦听得一阵窃喜,心说不会要提拔我吧?但他明显想多了。
此时被孙安叫走,无非是布置障碍陷阱,帮着出出苦力而已,哪里会有特殊用意?
杨长治军可不讲关系,要想在他军中脱颖而出,只有拼命拿军功这一条路,而且会按实力性格综合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