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第464节

  站在那的大英雄,才是她一生所许的佳人,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又有忠肝义胆,为天下寒士的侠义。

  别说是她,眼神粗略的转过一圈去,不知多少别家的女眷,此刻眼神都凝在岳凌身上,似化出水来。

  林黛玉本是美美享受着岳凌的出色表现,却不知为何后背总生出寒意来,让她不舒服的莫名其妙。

  待看到秦可卿的眼神,对比周遭别家女眷的眼神,便是恍然大悟,满心腹诽了。

  抱起手臂来,林黛玉低声念道:“羡慕就好,都只有羡慕的份了!”

  不自然的小动作,被皇后察觉,不忍莞尔一笑,无奈的摇摇头,轻声安慰,“别担心,你们两个人的婚事,看来是要在京城里办定了,用不多久了。”

  林黛玉脸颊霎时间红透,支支吾吾的想要掩饰,却在皇后温柔的目光中,说不出半个“自持”来了。

  ……

  台前的状况急转直下,皇城外更是闹成一片,倒戈支持岳凌的人越来越多,似是两位硕儒的颓势已无法转圜。

  如此境地,梅翰林也并未慌乱,往前一步绕过顾炎亭,来到岳凌身侧,拱手道:“定国公之学士,思虑深远,老夫佩服。不过,今日圣人,亚圣像在此,我们并非论科举之途,而是道统辩义,方才定国公所言是有些偏题了。”

  “这些举措该是在朝堂之上,群臣讨论,陛下首肯之下,再告知天下学子,而并非定国公越俎代庖。”

  三言两语,便将岳凌的士气再次压了下来,更攀上不敬之罪,还是文官的口舌更锋利,杀人不见血。

  台下的学子也为此沉寂下来。

  当梅问鹤听到父亲的声音之后,面上的失魂落魄一扫而空,再次抬头注目,满心期许。

  这是梅家的机遇!

  岳凌当然听出这老东西来者不善,微微迷了眼,略微抬手还礼,“依梅大学士之意,还有什么见教?”

  即便先失两阵,梅翰林依旧未有慌乱,“经筵大辩”最终还是要落到经义上来,最后一个问题,梅翰林仍有自信力挽狂澜。

  “不敢称作什么见教。”

  梅翰林语气顿了顿,再问道:“老夫斗胆一问,在定国公心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圣贤大道,与您所倡之‘算学工造’等实用之术,孰轻孰重?若二者不可得兼,国公当如何取舍?”

  这个问题,就如同他方才的劝诫之言一般,皆是陷阱重重。

  若岳凌说“实用之术”更重要,则要在圣人像前坐实“离经叛道”、“贬低圣学”的罪名,陷入万劫不复。

  若岳凌说“圣贤大道”更重要,则等于承认实用之术是“末节”,其变革的核心逻辑自相矛盾,变革必要性荡然无存。

  若岳凌含糊其辞,则会被视为理屈词穷,同样将前两场的胜势尽数输去。

  全场屏息凝神,聚焦在岳凌身上。

  这一回在场大半的人,怀揣着的已是不想让岳凌败下阵来的心情。

  明明是最困难的一题,梅翰林甚至想要宽限他时间思考,却不想岳凌只是摇头笑笑,便起势欲要发言了。

  虽然这是儒家文辩中,最经典的二选一困难,但作为经过九年义务教育,学过高中思政的岳凌来说,问题简直简单的像是有回答模版。

  “请问有唯物辩证法,我怎么掉进二选一陷阱里?”

第481章 为万世开太平!

  在儒家辩题之中,二选一往往有着各种各样的陷阱。

  曾经的王霸之辩,儒墨之争,无外乎如此。

  不管局面有多弱势,儒生也能依靠一套礼义廉耻来,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问题的根本是人们追根溯源要辩出个是非对错来,必须要选出最优解。

  但作为新时代熟知唯物辩证法的岳凌来说,思政老师在讲课的时候,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见到二选一议题,就要想到对立统一原则,所有问题都将豁然开朗,迎刃而解。

  二选一陷阱的本质是在于根源上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

  它孤立、静止、片面地看问题,只看到事物矛盾双方的对立,而忽视或否认了它们的统一。

  当认识了矛盾的普遍性与复杂性,才能清楚的认识到,现实世界中的问题往往是复杂的、多因素交织的。

  简单地归结为两个极端选项,是对现实问题的过度简化。

  好像过去背的马原在不断的冲击着岳凌的神经,让岳凌根本不必多想,就能够脱口而出的反驳了。

  在众人都以为十分棘手,翘首以盼岳凌的答案时,岳凌已然清了清嗓子,这次连盏茶功夫都没有,只是几个呼吸,就开始了他最后华丽的表演。

  “大谬!何来‘取舍’?何来‘轻重’?圣贤之道与实用之术,本是一体!如水火相济,阴阳相生!”

  岳凌怒斥一声,梅翰林却是怔在原地,完全摸不着头脑,根本想不到岳凌会这样回答,竟不做选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下方的学子们也都是瞠目结舌,神色为之一滞。

  “梅翰林或是年事已高,本公爷登台时便说过,‘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先贤告诉我们,道器本不可分!”

  再偏向周遭学子,岳凌摊开双臂,似是在拥抱圣人像,极有感染力的讲起经纶。

  “无器,道何以载?无道,器何以正?通晓经义,是为明理,精研算学、工造,是为践行!明理而不践行,是谓空谈,践行而不明理,易入歧途。二者相合,方为‘经世致用’之真谛!”

  “圣人授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数术赫然在列!匠人鲁班,其巧夺天工,亦是‘道’在器物之显化!尔等强行割裂道器,贬低‘器’之用,才是对道统的曲解与背叛!”

  岳凌猛地一回头,扯起顾炎亭的衣领来,恶狠狠的瞪着他,说道:“还是说,你们便是有意为之,将道统当做任人点缀的小姑娘,偏照对自己有利的来修饰,方便垄断学识,谋取私利,折断寒门晋升之路?!”

  顾炎亭被岳凌捉了个措手不及。

  他本没有掺和进岳凌和梅翰林的辩论中,在一旁侧耳倾听。

  本以为并不与自己相干,一时没多计较,却不想岳凌就是抓住了他这疏忽大意的心理,直逼到他面门前。

  想要从岳凌手心挣脱,当然是痴人说梦了,可要想回答上岳凌的问题,那难度更是不小。

  就连最初提出疑问的梅翰林,此时还怔怔的呆在原地,未能回过神来。

  “怎能说如此偷奸取巧的辩词?”

  梅翰林心底大受震撼,岳凌实际上根本不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跳出了他设计的答案,另作新解,还偏偏不能说他是错。

  尤其在岳凌极为有感染力的一席话之后,满场沸腾。

  这重新定义文辩框架的一笔,让他好似拥有了前人未曾拥有过的高度,将众人带去了另外一个层面,完全凌驾于这场辩会。

  再兼以如此气魄,瞬间击垮另一位硕儒顾炎亭,他已经完全俘虏了在场所有学子的赤子之心。

  文官们脸色发白,武官们即便只能听得大概,也能从气势上分辨出输赢,尽皆拍手叫好,为岳凌站台。

  而岳凌并没有见好就收,结束这一场辩会,而是再以木槌敲响钟声。

  待钟声悠悠停歇,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而来,岳凌再临台前,面对隆帝,环视百官勋贵,天下士子,声洪如钟,似直冲众人脑顶,喝道:“陛下,诸公,士子见证。今日之辩,非仅为几门学科增减!此乃国运之争,道统之争!”

  岳凌眉头微皱,继续道:“当此大争之世,强虏环伺,九边不宁,海上难安。”

  “火器日新,舟车愈利,我天朝上国,已有落后之势。究竟是继续沉醉于迷梦之中,固守章句,空谈仁义,坐视国力日衰,武备松弛,民生凋敝。”

  “还是当睁开双眼,拥抱变革,施万众所长,补天朝所短?培养通晓古今之变、明辨万方之势、手握经世致用之学的真正栋梁之才?”

  “是甘愿做那抱残守缺、故步自封,最终被时代洪荒碾碎的枯骨?还是立志激流勇进、革故鼎新,重铸华夏辉煌的脊梁?”

  岳凌字字珠玑,言辞恳切,“诸位能轻而易举的发现,北蛮韬光养晦,女真蛰伏已久。而在茫茫大海之上的威胁,亦不容忽视。”

  “红夷人能筑造百万斤大船,远渡重洋至我朝行商。改日,就能将商船改做炮船,叩击我朝大门。”

  “八年前,在这京城脚下,我曾亲自领兵登上城门与北蛮对敌。而能守城击溃北蛮的,凭借的也是火器之利。而这火器,就是从西洋人手里采买而来,并非我朝所制。”

  “且问工部,火器营,能够造出这坚船利炮来?倘若有一日大敌来犯,我们如何抵挡?”

  “居安思危,防微杜渐,才是我等志士毕生所求之事。”

  “科举之改,势在必行!非为标新立异,实为救亡图存。为江山社稷,为天下苍生,为子孙后世!”

  岳凌顿了顿,语气一沉,全场为之一静。

  众人之间,只听得微弱的呼吸声。

  片刻后,岳凌复又开口,手指着一旁不知何时双膝发软而跪倒在地的梅翰林,朗声道:“方才梅大学士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振聋发聩,原诸君皆知,今日我等便是在为万世开太平!”

  岳凌大手一挥,将木槌丢至钟顶,定场钟声余音绕梁,久久未能停歇。

  全场死寂,待声音完全消失以后,压抑已久如同火山爆发的情绪,便就喷涌而来。

  万千学子起身,实干官员也不持身份,一同站起,更有老者热泪盈眶。

  人群中喊出一句,“再筑乾坤!”

  一瞬间,便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应和。

  数千人的感染力,便是些脸皮厚的官员也再忍耐不住,面露难色的相互扶持起身,向场间的岳凌躬身行礼。

  一切已成定局!

  文华殿内,

  隆帝狂喜,再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将茶碟推翻在案,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为万世开太平,好一个再筑乾坤,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猛地一回身,隆帝也追问道:“太后以之为如何?可是朕有错?”

  太后满脸疲态,遥遥看着跪伏在地的梅翰林,更是心累。

  好似他跪在那里,就像是先帝朝坚持的一切,都向新朝所屈服,连同她这残存下来的人,也应该就此长眠。

  太后不是第一次输给隆帝了,这一次反而没有前一次歇斯底里,反而十分平静,连咳了几声,遮住面上难堪,低声道:“哀家乏了,陛下允哀家回宫休养吧。”

  隆帝挥了挥手,自有宫女将太后送了出去。

  盯着太后落寞离去的背影,隆帝眼中更是射出一道阴鸷来。

  夏守忠在一旁请隆帝出殿主持文会落幕,隆帝欣然前往,在殿内的定国公府姑娘们都能松一口气了。

  释放天性的相互击掌庆贺,响起了欢声笑语。

  皇后也乐得见这一切,唤来宫女,宠溺般的给跟着岳凌来到宫中的小姑娘们各自赏了头面首饰,俨然一副母仪天下的仪态。

  “安儿,可学到些什么?”

  皇后垂首,问向膝下的大皇子。

  大皇子刘安毕恭毕敬的行礼,诚恳道:“定国公之论发人深省,实用之学确能补八股之不足。梅翰林等大儒所忧亦在情理,骤然改制,困难重重,接下来还要看定国公如何循序渐进的变革。”

  皇后默默颔首,身为储君人选,不随意站队也是种聪慧。

  尤其梅翰林如今虽是落水狗,但修经史典籍,还是有他的才能在的,高位者就是需要物尽其用,出来打个圆场是朝堂最好的处置方式。

  而并非他父亲这般的雷厉风行。

  变革之后,万象俱新,有个中庸守成之君,并非坏事。

  再看中间的二皇子,皇后询问,“毅儿,你又如何看待?”

  二皇子刘毅似是等待许久,待问到他时,已是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回禀母后,定国公战功赫赫,屡次沙场坡地,护我朝安宁,是有真知灼见的!梅顾之流空谈仁义,却对火器工造一无所知,堪称误国之腐儒!”

  “儿臣以为,当立刻依岳凌之策改制,强军富民之道岂容拖延?若有人阻挠,便该当如此辩会之论为典范,以正视听!”

  皇后也默默点头。

  若是隆帝毕生心血未能呈现,选择二皇子为储君,接替变革大权,也是一门好的选择。

  只是这二皇子生性好勇斗狠,崇武轻文,难免有好大喜功之嫌。

  再扭头,皇后又问三皇子刘昀,“昀儿,你又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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