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实话而言,赦免黄巾贼寇,对王允来说有不少帮助。除了张虞所说能展示王允的仁德之心外,更有助于帮王允让豫州快速恢复稳定。
毕竟这些黄巾军士被打怕了,知道自己与官军的差距,也清楚当兵厮杀的可怕。如果能好生安抚,这些人不仅不会作乱。反之通过言语传播,能劝导不少贼寇归乡。
半响之后,王允说道:“百姓可怜,如能赦之,实能令豫州速安,唯恐有人借机归乡作恶,为害一方尔!”
“杀首恶,赦余孽,是为安抚之策!”张虞建议道。
“善!”
王允捋须颔首,说道:“我虽为豫州刺史,但赦免之事,不能全由我做主。二位中郎将持节统兵,还需听二位中郎将之意。”
“诺!”
见王允已有赦免之意,张虞不便多说。确实如他所言,朱、皇甫嵩二人作为军事指挥官,具有话语权。
“可还有事?”王允问道。
“恕仆冒昧,敢问此战后使君有何打算?”张虞问道。
王允捋须而笑,说道:“波才、彭脱二人败走阳翟,二位中郎将有意率兵追击。阳翟如能收复,则颍川归治。”
“我欲南下至颍阴,以颍阴暂为治所,征辟颍川名士,以求速安汝颍二郡。”
“既然如此,仆命人今时南下,知会颍阴官吏,并探明道路详情。”张虞说道。
“有劳济安安排行程!”
王允挥了挥手,说道:“济安操劳一夜,早些退下休息。”
“诺!”
出了王允的营帐,济安准备回营休息时,却见吴景正在帐前等候自己。
“吴君!”
“张从事!”
吴景迎了上去,说道:“我家司马为谢从事救命之恩,命景携礼拜会。”
“客气了!”
张虞邀请吴景入帐,问道:“不知文台伤势如何?”
吴景面带笑容,说道:“经医师包扎诊治,已无大事,仅需卧榻休养,文台便能痊愈。”
“如此便好!”
张虞微微颔首,笑道:“让文台好生休养,待明日我去看望。”
“劳从事费心了!”
与吴景聊了几句,吴景便以照料部下为由告辞。
待吴景走后,张虞看着孙坚所回的厚礼,瞬间想起被他打发走的虎将程普。
“伯道,为我速找下程普营帐,稍后随我前去拜会!”张虞朝外喊道。
“诺!”
不消多时,郝昭很快找到程普所属的编制,张虞让郝昭拎上吴景所送的厚礼。
显然张虞为了节省功夫,用孙坚送的礼转送于程普。虽有些奇怪,似乎也挺合理,毕竟二人历史上便是君臣,今世仅是中间过了张虞这一手。
经一番打听,张虞来到程普所在营地。
却见程普正为自己爱马洗刷,从马背、鬃毛一直到马蹄。
“咴儿~”
黑马似乎因前腿马蹄疼痛,嘶鸣了一声。
程普欲抬腿查看,但发现黑马随意乱动,欲呼同伴帮忙时,却有人已来帮衬,从前到后帮他固定住黑马身形。
程普抬头望去,见是早上所见的张虞,颇感惊讶。
“张从事?”
“且先看马蹄!”张虞扶住马头,说道。
程普引导黑马抬起马蹄,却见细石嵌入马蹄之中,似乎非常深,难怪黑马之前一直站立不安。
“需将细石刮出!”张虞说道。
“太深了,需请善修蹄者操作。”程普说道。
“我来!”
张虞松开马头,说道:“德谋将马固定,取来蹄刀,我为你修蹄。”
“从事会修蹄?”程普惊讶道。
“有何不会?”
张虞笑吟吟,说道:“我为云中郡人,从小放牛牧马,无论马蹄亦或牛蹄,我都会修之。”
“既然如此,有劳从事了!”程普说道。
在程普的张罗下,很快弄好绳索,取来蹄刀。郝昭则是回营取来了治疗马腿的草药。
待郝昭、程普用绳索固定住黑马,张虞抓起前右腿,用清水冲刷一番,用蹄刀刮去周边的蹄匣,取出细石后,再用清水冲洗。
张虞用草药弄碎,再用麻巾包扎。
将前蹄放下,解掉控制的绳索,黑马踩了几下蹄子,便向前行走,已恢复了正常姿势。
程普面露欣喜,感激说道:“普多谢从事!”
“举手之劳!”张虞笑道。
闻言,程普愣了愣,想起这是自己早上所说之语,不禁失声而笑。
“不知从事友人如何?”程普问道。
“我已将其救回,今下已无大碍!”张虞示意郝昭将礼品递来,说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不敢!”
因张虞有治马之恩,程普实在不愿接受,拒绝说道:“普不敢受之!”
“非我所赠,而是我友人敬意之礼。”
张虞故作不悦,转身欲走,说道:“若程君不喜,虞这就便走!”
“从事止步!”
程普拉住张虞的手,苦笑说道:“某岂敢不喜从事,此礼某收下便是!”
张虞顺势挽着程普的手,笑道:“今早德谋如何得知我名?”
“张君单骑送信之事,营中将士内外尽知。归营那日,普有幸见之。”程普笑道。
“趁敌不备,不值一提!”张虞说道:“不知德谋是役斩获如何?”
说话间,程普嫌营中杂乱,遂与张虞至僻静处讲话。
第44章 帐中驳答
夜幕微暗,张虞与程普并肩而行。
“德谋身怀韬略,初仕郡吏,屡立功勋,但却辗转多年,实属可惜!”张虞惋惜道。
通过与程普的聊天,张虞大体摸清了程普的生平。程普本为右北平人,因才能出众,被征辟为郡吏。后为建功立业,程普放弃郡吏身份,加入北军五校中。
然程普并不走运,自征讨黄巾以来,程普功勋不显。昨夜火烧黄巾军时,程普仅斩首一人,相较同僚战功而言,其功绩实在不够。
程普神情有些黯然,说道:“盖时运不济!”
“那不知德谋今后有何打算?”张虞心中窃喜问道。
见程普似不得志,张虞不忧反喜。若是程普混得好,他根本没机会‘招募’程普。今下程普为自身前途而烦恼,自己若能伸出橄榄枝,或能‘招募’程普。
程普沉吟少许,说道:“虽初破波才,但黄巾犹在,陷阵厮杀,每战争先,未来或总有出头之日。”
听着程普讲述的同时,张虞渐渐冷静下来,自己仅百石官吏,且还是王允的属官,而程普至少当过郡吏,怎么可能会跟着他。
如何才能不错失程普呢?
沉吟良久,张虞心中有了主意,说道:“陷阵厮杀非长久之策,今王使君初至豫州,左右缺少人手。若德谋不弃,我愿举荐于使君。而……”
闻言,程普神情微愣,盖没想到张虞欲将自己举荐于王允。
但程普马上反应过来,加上今晚这次见面,他与张虞才见过两次,仅凭两次的见面之缘,怕是不值得张虞向王允举荐自己。除非张虞另有隐情,或是张虞真是赏识自己的贵人。
另外王允若是征辟自己,那会给什么官职呢?
若是待自己如门从,他还不如在军中刀口舔血,努力混个军职出来。
见程普沉默不语,张虞大概能猜到程普几分心思。程普能在东吴混出名头,除了自身的忠诚度外,必然有长远见识,岂会因自己的几番话,便转头投效王允。
今时沉默不语,无非是犹豫,不知哪个选择更好。或是自己初次见面,便贸然提出举荐之语。
张虞在心里酝酿了下,说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有意举荐德谋,实因为王豫州考虑。”
说着,张虞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我与王豫州关系?”
程普打量张虞上下,微微蹙眉,大胆问道:“莫非豫州乃济安义父?”
张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又不是三姓家奴吕布,认王允当义父干嘛?
见此反应,程普便知自己猜错,讪讪而笑,说道:“普胡言乱语,济安莫放在心上。”
张虞笑了笑,如实说道:“王豫州为我叔父,而我为王豫州侄婿。今之所以举荐德谋于我叔父,实因我将受举孝廉,年终将会前往雒阳。”
程普瞪大眼睛,好似发现了什么贵人。但心中依有疑惑,欲言又止,却不知如何开口。
“德谋但说无妨?”张虞说道。
程普犹豫片刻,压低声音说道:“济安出生边塞云中,怎与……”
张虞心中多有无语,没想到虎臣程普竟是八卦爱好者。
“我出生云中边塞,至祁县进学,遂被招为门婿。”张虞耐着性子,说道。
“这倒与公孙瓒相似!”程普嘀咕了句。
显然郡下书佐公孙瓒吃软饭,从而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在幽州诸郡中广泛流传。
张虞手搭在腰带上,笑道:“豫州为太平道云集风起之地,我若前往雒阳,恐使君左右无人可用。德谋谷道热肠,能救不识之人。故我虽与德谋仅两面之缘,但却愿推举德谋。”
这番言语下来,程普已被张虞说得心动。别看他曾担任过郡吏,但郡吏想要升迁,除非得到贵人赏识,否则会非常困难。
毕竟一州至少有五六个郡,而一郡吏员不下两百号人。算成一州的话,郡吏至少有上千人。相反州刺史的属吏屈指可数,尤其是负责主官安全的属吏,因主官地位缘故,深受郡官礼遇。
今时程普若不心动,怕不是脑子不正常。
程普神情微正,拱手说道:“多谢济安举荐之情,然不知王使君之意如何?”
见程普已是上钩,张虞微微一笑,说道:“王使君亦有此意,德谋可稍候几日,届时自有征辟文书而来。”
“有劳济安!”程普欣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