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乡长见李逸都不喊他王叔,直接称职务了,顿时知道李逸生气了。
面对如今这位浅水伯、奉义宫监,王乡长可不敢托大,赶紧认错,“都是我失职,”
“先别说这些了,大家先整理一下那些家伙的名单,等天黑后去端了他们赌局,人赃并获吧!”
“是,都听李总监的。”
当下,组织了一个抓捕队,领导就是浅水伯李逸,然后王乡长冯乡佐,以及王里正郭村长和村长罗三,
抓捕主力就是赵永安他们四个禁军,以及几位乡官里吏的家丁,他们也是挂名在团结营的。
弓箭、长枪、小盾、横刀,
四个禁军,每人指挥十个家丁,加上李逸王乡长等,一个抓捕大队就编成了。
“咱这是杀鸡用牛刀啊。”
看着屋里这群人,还有那些弓刀长枪盾牌,刘黑子都不由的感慨,那些家伙惹谁不好,非来惹李逸,这不厕所点灯找死么。
第204章 赌狗
夜幕降临。
北风呼啸,裹着雪粒子拍打貂裘,李逸翻身上马,他紧了紧领口的银狐皮毛,五十轻骑在身后齐齐上马。
“不要喧哗,悄悄进村。”
他紧了紧貂裘,骑上了马。
今晚务必要一网打尽。
高家堡就在罗家堡下游,也是背靠神禾塬面向终南山,村人大多是在后面塬崖挖窑居住,也曾垮过崖。
村里有盘道坡十三道湾通塬上,
高家堡还在罗家堡这边修堰引水渠灌溉。
高家堡段河岸边不家好几个冒水洞,常年水流不断,就算大旱年间也有水。总的来说高家堡,跟罗家堡其实各方面都很像。
如今村民也多在给李逸的作坊、田庄做事,今年本来都赚了些钱,可以过个好年,
可随着村里的朝山带了一群人回来后,就搞的乌烟瘴气。
高朝山是村里大户高福的儿子,高福在世的时候是个很精明小气的地主,原本高家也有三百多亩地,但在前些年兵乱时,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南山有山贼进了院,
高家被洗劫一空,女人被糟蹋,儿子被绑票,平时吃饭必把碗舔干净,做菜都不舍得放盐,只调碗盐水蘸菜的高福,不得不变卖田地去赎回儿子,
高家就此破败,
就剩下了一排窑洞表明曾经也阔过。
高二郎后来去了长安谋生,一开始是去商铺做伙计,但后来不知怎的就成了混混无赖,
他精于赌钱,什么斗鸡、走狗,甚至斗鹌鹑斗蛐蛐,不仅擅长,而且还善养斗鸡,另外什么投壶、色子、双陆、打马,无不精通。
甚至因长期赌博,后来还学到了出千做局的本事。
本来年底是回来看看老父亲,
结果听说了乡里的变化后,特别是一些村民邻里的向他炫耀今年在浅水伯家找到好活计,赚了多少多少,
以前没少被这些邻居嘲讽轻视的高二郎,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于是叫来一些同伙,
便在家里窑洞弄起了赌局,
一开始故意让村民们赢了一些钱,
赢了钱的人高兴得意,于是继续,其它围观的人见状也手痒心动,
于是才三天,已经把不少人给坑的倾家荡产,甚至不知不觉中欠下一大笔债,被迫按了手印立了借债。
高二郎很狠,
他诱这些乡人赌博,并不是看中他们在李逸家打工赚的那点钱粮,他看中的是他们的田地,
在他的做局下,这些人越输越多,一心想扳本,于是他就在赌桌上借钱。
其实就是放高利贷,
九出十三归,当天借次日还,
一天时间,借一万钱,实际给九千,次日却要还一万三,日利率就是万三百三了。而更可怕的是,他肯定不会让你真的翻本,而是让你继续借。
等到你输了很多,他不再给你借钱的时候,你已经还不起了。
第二天还不起,还要利滚利。
到时他就逼你拿田地、房屋、物品,甚至是妻子儿女还抵债。
高二郎吃人不吐骨头。
一个晚上,他就通过不停的放贷,让高大眼欠下了他十万钱,一天的利息就三万,第二天利滚利,就变成了十七万多了,第三天,就是二十三万了,
只要进了他的赌局,不管你玩什么,摇色子,还是斗鸡,或是半鹌鹑,还有下双陆、打马,总是输多赢少,让他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每次输完了,他痛快的借你钱,你只要在借据上按个手印就行,等你回过头来,你已经一无所有,再难翻身了。
高家的一孔窑洞里,
烧着好几炉炭火,门半敞着,
油灯在破窗漏进来的风里明灭不定,摇骰声、铜钱撞击声在土窑洞内回荡。高二郎摩挲着腰间犀角骰筒,目光掠过那些赌红了眼的乡民,外号叫驴的高七正把最后一串铜钱压了上去,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群人赌的面红耳赤,浑身冒汗,
高二郎一身长袍站在那巡视着,他还请人煮茶煮面,还备了核桃干果等,渴了就喝饿了就吃,
让你一心赌下去。
李逸一行五十来人很快来到了高家堡,
村头还有人当值,
还是团结营的,
他发现大群人出现,转身就走,刚走几步,结果前头被堵住。
“去哪,通风报信?”
这人就是高家堡的村民,编在团结营,轮值守村,收了高二郎的好处,帮着放风,
“王乡长,把这个家伙捆了,把嘴塞起来,回头收拾。”
刘黑子和赵永安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村子两头堵住,
然后向高二郎家围去。
高福家窑洞前,一个人被打昏在地,是高二郎安排放风的。
“抓人吧,一个别放跑了。”
一支支火把点起,
家丁们举起了盾牌,
刀出鞘。
“谁敢顽抗拒捕,直接砍。”
窑洞破门被黑子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被堵在了几孔窑洞里,
一个没能逃掉。
足足得有几十人,
刘黑子踹门的瞬间,火把光影在土墙上拉出扭曲的剪影。高二郎靴中匕首还没来的及拔出,已被铁钳般的手掌按跪在地上。他抬头时正对上李逸腰间银鱼袋,那枚鱼袋象征着五品通贵,在他这个无赖眼里,那已经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李逸扫视众人,
“谁是高二高朝山?”
李逸带着乡长乡佐里正,还有一众团结营的人突然出现,还提弓带刀的,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噤若寒蝉,
没有人敢吭一声。
“谁是高二,站出来。”
刚才还一脸得意的高二郎,这会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他在长安其实也就是最底层的无赖儿,会赌钱,懂点老千,但也不算特别精,只是乡下人没见识好骗罢了。
平时乡长里正他可能暗里瞧不起,但真遇上了也是得老老实实的行礼问好的。
更别提贵为开国伯的李逸,还是个五品官。
“小的高二,拜,拜见浅水伯。”还被按在地上的高二只好努力的应道。
高二认识李逸,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打交道。
刘黑子将他提起来,然后就是一记踢腿,
高二会点拳脚,可哪是力大如牛的刘黑子对手,措不及防下被一脚踢飞,摔在地上,
这脚踢的他都爬不起来。
“该死的狗奴,敢算计浅水伯的人,活腻歪了。”
刘黑子以前在外面混的时候,也喜欢赌,也没少输,他也是深恶那些设局出千的人。
郭二给李逸搬了一个凳,
“坐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刘黑子只踢了一脚,然后把他拎到李逸面前,让他跪着老实交待。
这个混混无赖,在李逸的面前,便老老实实全部交待的清清楚楚。
“你设局出千,骗那些人立的借据呢?”
“都在小的身上,”高二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夹袋,里面装着一大叠的借据,上面一个个的红手印。
每一张,都是一笔高利贷,
全是九出十三归,而且都是次日还的,次日还不齐就要回利为本,也就是复利。
还有几张,是如高大眼,已经被逼的立了字据,把家里的地都抵给了高二的。
“哼,真是好大的胆子,高二,就凭这些,你流放三千里真不冤,你啊,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你不仅坑骗,还专坑乡党,”
这时许多参赌的人,其实也早明白了,只是不少人陷进去了,不可自拔,便幻想着借钱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