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祖,可谓是踩着孙坚的名声崛起的将领。
不是黄祖太强,而是孙坚太猛。
当年讨董之战时,若不是孙坚一路从南阳打到雒阳去,讨董联盟能否将董卓逼到长安都是个未知数。
如今黄祖斩杀孙坚,就使得所有人都不好判断黄祖的实力。
说黄祖寂寂无名,可他却能杀死孙坚。
说黄祖是当世名将,可他又在没有什么其他的战绩,所以实力让人捉摸不透。
如今鲁肃既然图谋荆州,就不得不将黄祖这个未知变量放入考虑中来。
“此外,荆州的士人,恐怕也不会轻易接受主公。”
这也是鲁肃最为担心的事情。
“当初主公渡过长江时,江东士人都不以为然,甚至称得上一句各自为政。”
“可如今主公相继颁布三长、均田制度,并且强行清查那些世家豪族的田产奴婢,将其屯兵用的田庄坞堡尽数收到官府手中,天下士人必然已经警觉!”
“刘表本身又是依仗荆州世家为立身之本。所以主公此战……难!”
如今的荆州,南阳、江夏、荆南看似散装,可在真抵抗刘邈的时候,必然会不惜血本的团结一致!
这是可以料到的事情。
同时也是刘邈抑制兼并、打压世家的必经之路。
这些世家豪族也不都是吃素的,凭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刘邈去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让他们化作红泥更护花呢?
没有人想成为尸体,也没有人想成为养料。
刘邈攻伐荆州的战事虽然还没开始,却已经是能够料想到的困难!
刘邈默默吃完一碗醒酒汤,鲁肃见状,也立即从刘邈手中接过陶碗。
“所以,现在子敬要举手投降吗?”
“并非如此……”
“那不就得了!”
刘邈此时已经能够下地走路。
他拍拍鲁肃的肩膀:“不过区区一个荆州!将来还有中原,还有河北,还有整个天下!子敬难道能被他们吓到不成?”
“况且,吾道总是不孤!”
鲁肃朝着帐外看去,发现是刘关张三人,前来显然是要向刘邈请辞。
刘备来到刘邈身边,再次朝着刘邈行礼:“仲山之恩,备感激不尽!”
从一开始到偷家,沦落为丧家之犬,就连家眷妻小都被俘虏了去的可怜人,摇身一变,却成为了朝廷明文封赏的豫州牧!
这样曲折的经历,属实是让刘备汗颜!
若非刘邈相助,从徐州被吕布偷家的那刻起,刘备是真的不知自己还能何去何从!
其身后的关羽,包括平日里最为聒噪的张飞也是齐齐朝着刘邈行礼。
“多谢刘骠骑!”
“不至于,都是为了匡扶汉室,哪里有这么多谢要道?”
刘邈帮刘备整理胸前的衣衫:“玄德今日究竟能否走动?若实在不行,在淮南住上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
“不必了!”
刘备显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还是尽快回到小沛的好,免得生出什么变故!”
“也好!”
刘备再次朝着刘邈拱手
“仲山昨夜的肺腑之言,为兄都已听了个真切!”
“虽然依旧内心惶恐,可终究觉得仲山之言才是至理!”
“抑兼并、镇豪强、均田地、爱百姓。这几件事本就是天道!我等又怎能不遵循天道行事呢?”
“小沛之前屡遭战乱,人口不丰。反倒比在下邳时更加容易施展开拳脚。仲山便等着为兄回去尽力一试!”
“如此再好不过!”
刘邈既欣喜刘备认同自己,同时也对刘备搞砸事情的能力有些担忧……
“玄德此去,多加小心。尤其是多与泰山臧霸联络,以提防吕布。”
刘备没想到刘邈此时还挂念自己安危,并给自己出谋划策,亦是再度感激涕零!
“仲山如此,何以为报?”
“……”
刘邈虽然很想说既然实在没什么可报答的,那不如就将关羽、张飞留下帮自己讨伐荆州算了!
可一想到刘备离了他俩,怕是就更加没有立足的可能,刘邈也就舍了这念头。
“玄德,还记得昨夜在高台之上,见淮河两岸百姓安乐庆功的场景吗?”
“那般景象,世间少有,我有哪里能够忘怀?”
刘邈负过手去:“若是玄德真想报答于我,不妨让那样的景象遍及天下即可。”
“若那般景象真能遍布天下,那你我匡扶汉室、平定天下的大志难道还会远吗?”
刘备、关羽、张飞都是一震!
若非没有那般习俗,他三人恨不得纳头便拜!
刘备也是喃喃道:“怪不得昨夜孟德还说自己仰慕仲山的话……”
“嗯?曹操说这话了?我怎么不知道!”
“仲山当时醉了,非要去搂抱郭嘉,一直说什么要带他回江东的话……”
刘邈闻言,再次重重一拍脑门!
这酒,我刘邈从此以后戒定了!
第178章 华歆请辞
金陵。
陈猫猫祟祟,坐在厅室内时不时就向外面看去,显然是在等待什么人。
“子鱼,你不在豫章待着,跑到金陵来做什么?”
华歆姗姗来迟,陈也笑着上前迎接。
“你来的有些不巧,仲山如今尚在淮南,估计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华歆眉目疏朗,蓄三绺长须修剪齐整,颌下微髭染霜,此时看到陈,却是淡淡一笑:“此来并非是见刘骠骑。”
“哦?不是来见仲山的?”
陈好奇,顺便给华歆奉上茶水:“那子鱼从豫章来到金陵做什么?”
华歆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头一次喝到这种饮品的他顿时眼前一亮:“好水。”
放下茶杯,华歆笑问陈:“难道无事就不能来看看公玮吗?”
“能,当然能!”
华歆的老师便是陈的父亲陈球,两人早已是故交,寻常走动自然不成问题!
陈只是疑惑:“子鱼如今是统辖一郡,防备江东西面的豫章郡守。平日不应该轻动才是!”
“还是说,子鱼看到仲山讨平袁术,平定淮南,是要来和主公讨喜不成?”
“公玮哪里的话。”
华歆又抿了一口茶水,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此来,其实是向刘骠骑请辞的。”
请辞?
陈不可置信道:“这是为何?子鱼?”
“难道是在豫章有什么烦心事不成?若是真有,只管告诉我,我去找张公,找元叹,或者去找仲山都行,怎么也不至于请辞啊!”
华歆摇头:“自太史慈在柴桑屯兵之后,豫章素来安宁。除了彭蠡泽中偶山越踪迹,并没有什么难以解决之事。”
“那子鱼这是为何?”
陈不解。
今天没有什么烦心之事,那好端端的为何要忽然请辞呢?
华歆端坐,询问陈:“听说讨平袁术的战事中,曹操、刘备都尽数出兵?”
“子鱼消息倒是灵通。”
陈承认了此事,随后好像是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纸张:“仲山还在高台上作了一首诗,子鱼要不要看看?”
“《将进酒》,吾已有所耳闻,可谓豪气。”
华歆只是另外问道:“听说刘骠骑和曹操在宴席上还另外说了一件事,是要共击刘表,攻占荆州,是吗?”
陈自然知道此事:“然也!”
随即陈好像意识到什么,立即好笑道:“难不成子鱼是害怕与荆州的战事牵连你不成?放心!如今江东广募新军,兵马强壮,能不能攻下荆州不好说,但绝对不会连豫章都防范不住的!”
华歆:“看来公玮对刘骠骑相当有信心?”
“子鱼,仲山连袁术都战胜了!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陈一提及刘邈就手舞足蹈!
“子鱼!若说将来有谁能够平定天下,匡扶汉室,那恐怕只有仲山一人!”
“子鱼不是也常常希望天下安宁,百姓安定吗!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要离我们而去呢?”
陈始终相信,刘邈才是那个乱世中唯一的那个正确答案!
岂料华歆却在这个时候摇头。
“刘骠骑,兴许能够强盛一时,却绝对不会平定天下的。”
听了这话,陈先是一愣,随即脸色迅速发白,随后又由白转青,由青转红
“子鱼!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是!仲山有时候确实不着调了些!但他的大志却是千真万确!你怎么能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维护刘邈,掰着指头和华歆说起刘邈的功绩
“你可知,仲山在江东做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