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撤退方案都是总部那边发过来的,似乎有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在暗中默默的操纵着一切。
至于那个大爆炸,余作柏跟几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肯定是有人事先在仓库某个地方埋了炸药,因为,他也不认为仅凭一些飞扬的小麦粉就能造成堪比几百公斤炸药爆炸才能产生的威力。
当然,他可不知道,这些麦粉能够达到爆炸的程度,那可都是陈阳精心计算后的结果。
因为,粉尘只有在密封或者半密封的情况下达到20-2000g/m3才能被明火所点燃,进而产生大爆炸。
让他们用雷管跟炸药炸了仓库里的麦粉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
现在看来,这种粉尘实际的爆炸效果就跟陈阳计算出来的一样,威力巨大,足可以毁掉整个物资仓库。
一行人往前走了约莫一公里,一阵铁器击打声远远传来。
甬道前方露出一丝光亮,余作柏挥了挥手,低声道:“上去。”
众人依次爬出下水道,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距离麦根路物资仓库不远的荷花路上。
一辆黑色的道奇牌黑色厢车早就等在那里。
余作柏沉声道:“把东西放车里。”
“你们往前走五十米,那里安排了自行车,车后座有衣服,你们换了衣服骑自行车前往华界九号码头,”
“在九号码头的第三个口岸安排了船,上面挂着白色丝带”
众人闻言快速将带出来的金条扔进厢车,三五成群朝前方跑去。
余作柏则坐上黑色厢车,朝司机吩咐道:“去法租界,十六行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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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市,夜晚十点,两辆黑色的厢车一前一后从宪兵司令部的大门口开了出来。
这种黑色厢车是治安大队专属用车,一般可以乘坐八到十人。
而此时坐在车上的却不是宪兵,而是特高课调查组的成员。
前方厢车上,佐藤武认真的将胡新民领口翻平整,顺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胡桑,我不得不说,你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这个时候跟帝国合作,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你今晚能配合我们铲除了沪市军统站,金票,美人,你想要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
胡新民微微一笑,但只是一个这么简单的动作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势,令他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佐藤武轻声安慰道:“胡桑,放心吧,医生已经替你做了包扎,你这些皮肉伤只需要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对了,你说你留下紧急联系信号,要在沪所有军统成员到大丰纱厂碰头,应该不会是假情报吧。”
“你要清楚,你现在还在我们手里,要是被我知道你耍什么花样,呵,我怕你玩不起。”
胡新民龇牙咧嘴道:“太君,放心,我说的都是实话。”
“沪市站已经被松井太君带人扫荡了好几回,现在所有成员加在一起也只有七个。”
“除了我之外,没人可以让他们聚集在一起。”
佐藤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胡桑,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坐好了,我们很快就到了。”
轰隆隆,佐藤武的话音刚落,天空一记惊雷炸响,紧接着,一滴,两滴,无数雨水从天而降。
“好端端的,怎么下起雨来了。”佐藤武不悦的嘟囔了一句,他也没有注意,当看到外面下起雨时,胡新民眼眸之中也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大丰纱厂,这间纱厂建于民国十七年,民国二十一年,日本女间谍川岛芳子策划了臭名昭著的“日僧事件”指使浪人袭击莲宗僧侣,造成一死二伤。
日本人用这个当借口,在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号动用飞机轰炸沪市。
这便是轰动全国的一二八事件。
大丰纱厂就是在那次轰炸之中损失惨重,老板孙易丰不得不关闭纱厂,远走他乡。
厢车穿过川北路,很快来到大丰纱厂前方。
车厢打开,佐藤武朝胡新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胡桑,请吧。”
胡新民下了车,两名鬼子一左一右搀住他,一柄黑色雨伞遮住他的身体。
“咕咕,咕咕咕。”黑夜中突然响起奇怪的鸟叫声。
而这个声音刚落下,又是一阵“咕咕,咕咕”的声音响起。
声音响起的很突兀,但却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重视。
要是有混迹绿林的山匪在这里,就能听出这是山匪在使用鸟哨来传递讯号。
上一句是观察手传达的信号:“一共有十四个人,前门九个,后门五个,无法确定目标人物是否安全。”
后面那个声音是在回复他:“小心目标人物,放他们进来。”
佐藤武一行人押着胡新民走入大丰纱厂,在胡新民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中间的一栋三层建筑物门口。
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耷拉在一旁,显然是有人故意解开。
佐藤武心中一喜,里面果然有人。
他将左手的手电筒照向右手,然后将右手微微举起,五指张开,又转变成三个手指,然后转成左右两边。
左右两侧的鬼子已经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从腰间掏出手枪,三人一组,推开铁门,闪身而进。
奇怪的是,进去之后,偌大的空间却没有人影。
手电筒照过去,依稀能看见,这是一个破旧的车间,里面有很多陈旧的机器。
几人手执手电筒慢慢往里走。
陡然,嘎吱一声,一台破旧的浆纱机朝着几人当头砸了下来。
紧接着,二楼同时出现数道人影,朝下方的鬼子举枪便打
第74章 我叫李坏,坏蛋的坏
枪头上火光响起,子弹擦着佐藤武的脖子射进了他身后的砖墙里,溅起一溜的火星子。
他很幸运,差一点就被打中,但身边的小鬼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浆纱机重重的压在两名小鬼子的身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周伟龙直接便是“啪啪”两枪,直接送他们去见天照大神。
“八嘎,”佐藤武一声怒吼,“杀给给”
剩下的小鬼子听到命令纷纷举起手里的南部手枪朝上还击,此时,一道握着冲锋枪身影从人群里窜了出来,
“哒哒哒”南部十四式冲锋枪的连射如同疾风骤雨,密集的子弹泼水般扫向二楼区域。
“叮叮叮,”火花在钢铁机器上疯狂跳跃,破碎的陶瓷纱管、断裂的纱线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
“去尼玛的小鬼子。”周伟龙一声怒吼,猛地一个鱼跃,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滑入两台并排的粗纱机底部空隙。
紧随而来的子弹“噗噗噗”地打在机器厚重的铸铁基座上,留下深深的凹痕,碎屑崩飞。
周伟龙脚跟在机器身上微微一点,身体借力,一个闪身,从机器底部钻出,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抬手朝着手持冲锋枪的小鬼子便是“啪啪”两枪。
这两枪并非为了精准命中,而是压制和定位!
枪声落下,络筒机后传来一声闷哼和短促的日语咒骂,冲锋枪的声音顿时哑火。
显然是枪手被周伟龙打中了身体,暂时失去攻击能力。
没了冲锋枪火力压制,楼上的忠救军成员也迎来了喘息的机会,纷纷朝下开枪,佐藤武那边的火力登时被压制。
“前后包抄,不要放走一个小鬼子。”周伟龙一声厉喝。
二楼两名忠救军队员立刻从上方跳了下来,另外几人则从侧面一组染缸后闪出,试图切断小鬼子向车间后门撤退的路线。
“住手,想要胡新民的命就给我住手。”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浆纱机后面响起。
佐藤武将身体掩藏在胡新民的后方,南部手枪死死顶着胡新民的后脑勺。
事到如今,他已然清楚,今天晚上说好的紧急聚会其实就是一场杀局。
胡新民根本就没召集军统的人过来,看对方的攻击方式跟配合程度,这些应该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
毕竟军统杀手的攻击方式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单枪匹马各个身手不凡。
一旦是像这样组团作战,彼此之间的配合绝对不会这么流畅,
当然,这也跟军统特工本身的特性有关系。
他们很少会多人聚集在一起训练,做任务往往都是靠自己。
也正因如此,一旦落入下风,这些特工就会想着一命换一命的方式,发动自杀式袭击。
很少有人会像周伟龙这般冷静果决,利用自己为同伴创造机会。
“你们不是军统,是忠救军的成员。”佐藤武顶着胡新民缓缓往前:“我知道你们的目标肯定是为了救这位胡先生。”
“我们不如来谈个条件,放我的手下离开,我把胡先生还给你,否则,你只能带他的尸体回去。”
胡新民大声呼喝道:“兄弟,不要听他的,送我一程。”
“有这些小鬼子陪葬,我也够本了。”
“八嘎。”佐藤武用枪柄狠狠砸在胡新民的额头上,瞬间,一道鲜血顺着胡新民的额头流了下来。
“朋友,我数三个数,让我的手下离开,我把胡新民还给你。”
“一,二,”
“好,我放你们走。”周伟龙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很无奈,要是身处战场,他的选择肯定是要把击杀小鬼子放在首位。
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什么都不顾。
但是,他这次行动是上级指派的任务,任务目的不是击杀小鬼子,而是要救出胡新民。
军人首重服从命令,为了保证胡新民的安全,他也只能向对方妥协。
杀鬼子的机会往后多得是,但胡新民的命可只有这一条。
“水川君,你们还能不能走?”佐藤武朝着躲在浆纱机后面的水川熊也问了一声。
水川熊也便是方才拿着南部十四冲锋枪横扫的那位,他的右手被周伟龙打中,此刻鲜血已经染红了半条胳膊。
“佐藤君,我死不了,还能动,”
佐藤武大声道:“水川君,你带人从后门走”
周伟龙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佐藤武的意思,他是要兵分两路。
自己留在这里牵制住忠救军,让队员从另外的方向离开,这样的话,就算周伟龙有心赶尽杀绝,那也来不及。
“嗨。”水川熊也点了点头,挣扎着站起来,慢慢的,躲在机器后方的几名鬼子也小心翼翼的冒出头来,朝着水川熊也靠拢。
忠救军的成员各自藏在机器后方,手里的枪早就瞄准了那群鬼子。
但是,周伟龙没有下令,他们也不敢胡乱开枪。
踢他,踢他,军靴踩在地面的声音越传越远,那群小鬼子渐行渐远,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