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牛顶天会开口解释一番,没想到直接耍起了脾气。
想了想,便转过话题,正色道:“不知小友考虑的如何?那魔头不灭,往后我等恐怕永无宁日!”
“若是先天死绝,武道堙灭,这等大魔为了苟活下去,不知要做出何等图害生灵之事。”
牛顶天面色平静如水,并未立即回话,以先天之境干天人强者,哪怕联手也是十死无生之事。
他一口一口的抿着茶水,王重阳也不催促,只是面色凝重的瞧着。
待一道微风拂进竹林,吹起落叶,吹皱那池绿水时,老龟浮上岸,月光之下,硕大的眼睛正与牛顶天四目相对。
“若道长所言为真,此事在下可以同意,但还有条件,否则我宁愿将来独自应对。”牛顶天放下茶盅,收回目光,凝眸看向王重阳。
“小友请说,若不过分,贫道定然答应!”王重阳面上一缓,笑着说道。
牛顶天沉吟道:“怎么出手,在下将来听道长吩咐,但是时间须得在五年之后,五年之内,道长须得替我全力出手一次。”
听了这话,王重阳面上有些犹豫,灰白的浓眉似拧成一团,半晌后,面上坚定,沉声道:“老夫应了!”
……
“你见过天人境的强者?”王重阳悄然离去后,牛顶天来到池塘边,皱着眉头看向水中的老龟。
刚才与它四目相对,这厮投来眼神时,他便已知晓其中意思。
老龟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可见一抹深深的畏惧。
牛顶天心中一动,蹲在岸边,问道:“我和刚才的老道算作一人的话,你感觉多少个才是对手?”
“嚏~”
老龟闻言愣了愣,反应过来,眼中现出鄙夷之色,朝牛顶天不屑地打个响鼻,哗一声钻进了水底。
“这是…没一点希望?”牛顶天怔怔的盯着水面波纹,喃喃自语了一声。
翌日一早
当东方的那抹红霞照上山巅时,山上的所有人都像往常一般,起床,晨练,用饭。
牛顶天虽然面上沉静依旧,但在早餐的饭桌上,仍让面前的几女瞧出了一丝反常。
“嫂嫂看我作甚?”牛顶天又夹起一个煎包,正准备塞进嘴里,就见陈瑾儿与韩小莹正齐齐瞅着自己。
除了他的好妹妹乖宝儿在静静的喝着米粥,对面的黄姑娘俏脸之上还有那么一丝不满。
“叔叔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陈瑾儿笑吟吟问道。
“忘了什么?”
牛顶天一脸疑惑。
瞅了一眼黄姑娘,又见韩小莹嘴角噙起笑意,他陡然反应了过来,便朝黄姑娘笑着赞道:“蓉儿好手艺,真香!”
“哼,真假!”
黄姑娘撅嘴轻哼一声。
原来,几人每次坐在一起用餐,只要那日是黄姑娘下厨,他总能尝出味儿来,迅速赞上一声,没想到今天却例外了。
“当然是真!”牛顶天将煎包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又一口干了剩余的半碗米粥,他看向面前三位美人儿,笑道:“刚才正想事情,才忘了蓉儿的功劳,正好现在有事要与你们说。”
见三女齐齐望来,连埋头喝粥的乖宝儿也呆呆的抬起了头,牛顶天沉吟了下,说道:“我准备今晚开始闭关,这一次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我不在的时候,一切按我留下的计划进行,若是发生大事,你们与焚天一块商量着决定。但要记住不管何事,都须得以你们的安全为重。”
“还有,我闭关这事除了知会你们,只有焚天知晓,你们不许透露给任何人,知道了吗?”
说话之间,牛顶天神情不觉之间变得郑重,他确实担心一旦泄露出去,觉性那老秃驴会打上门。
“牛哥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黄姑娘反应过来,俏脸之上便有些焦急。
牛顶天笑道:“只是武功到了瓶颈,须得突破一番,你们不要多想。”
“好了,一切正常就行,赶紧吃饭,一会儿我还有事情交待别人。”
于是,在沉闷的气氛当中,几人心不在焉的用完早饭,牛顶天又一一唤来其他人交待了一番。
当郭靖离去后,杨康脸上犹豫了下,看向牛顶天,小声道:“师叔能否出手治好他的呆傻?”
牛顶天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放下手中茶盅,凝眸道:“你愿意认他了?”
杨康沉默一会点了点头。
牛顶天拧了拧眉头,食指不觉间敲起了桌面,他原是打算大婚过后再解决杨铁心的呆傻问题。
斟酌一番后,他朝杨康点了点头,提醒道:“师叔可以治好他,但他该见谁,不该见谁,康儿你心里得明白。”
“师叔放心,康儿心里有数。”杨康脸上一松,连忙保证说道。
最终,杨康从牛顶天这拿到一粒小药丸,沉默着离开了厅房。
杨铁心不过是受了迷魂,虽然灵泉水没能根治乖宝的痴傻,倒可以先行试试。
但牛顶天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子在午前突然再次找上门来,拽拽地放下一页纸张便走。
牛顶天拿起纸,刚一展开便被惊住,入眼只见行头齐刷刷的写着三个大字:
和离书!
第204章 李莫愁的信
午时,天高云淡。
正是炎阳高悬的时刻,秋风拂过山巅,吹向广场,吹得一列列旌旗在空中呼呼飘扬,更为热闹的比斗场地送来一阵阵清爽。
牛顶天观看完五绝之间一轮的比斗后,便揣着那张和离文书,退出看台,匆匆来到了孙婆婆三人所住的小院。
一脚踏入院内,便见树荫下的井口旁,正有一袭娇小身影,卷起了藕臂上的衣袖,在荡着盆里的衣裳。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的洒在盆中,可见井水波光粼粼,摇摇晃晃地照在丽人的俏脸上。
“不是安排了仆人吗,怎么还要自己动手?”牛顶天快步走过去,虽然心里明白,还是不禁责备了一声。
当年他瑾儿嫂嫂从牛家村突然搬入临安城,也是经过半年才慢慢转变过来。
“你来了?”穆念慈惊喜的扭过头,看见来人后,抬起素手擦了擦额前汗水,朝牛顶天嫣然笑道。
牛顶天笑着点点头,拉过柔荑牵在手中,捏了捏,看了眼远处紧闭的房门,低声道:“你爹好了?”
“嗯,”穆念慈轻轻挣了下,没有挣脱,红着脸低下头,轻嗯一声,声若蚊蝇。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见如此模样,牛顶天心头一热,忍不住轻声撩了一句。
穆念慈那晶莹的耳根子,霎时之间变得通红。
牛顶天忍下将小美人揽进怀里的冲动,拿出一只瓷瓶儿塞进柔荑,低声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可能得个一年半载的。这个留你练功的时候服用,不许给旁人知晓了。”
“你要走?”穆念慈愕然抬起了头,美眸当中有些无措。
而后那张玉脸之上,流露出一抹犹豫之色,低声道:“那我跟爹爹也走吧,这边我待着不太习惯。”
“不行!”牛顶天断然拒绝,随后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缓了缓,柔声道:
“马上要打仗了,外面很危险,你出去我不放心,好好在山上练功。”
言罢,伸出一只手指,挠了挠小美人冰凉的手心。
穆念慈眼眸中闪过一抹羞意,终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念慈!你在干什么!”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力压着怒火的低喝声。
穆念慈下意识挣脱手,慌忙的扭头瞧去,正是自家爹爹杨铁心,此刻正一脸怒色瞪着两人。
“杨大叔,我和慈儿是真心相爱的。”牛顶天脸色顿了顿,朝杨铁心认真说道。
“慈儿?”杨铁心愣了下。
“你想干什么!!”
反应过来,他怒喝一声,直接操起手中瓷杯砸了过来。
“啪~”
瓷杯应声碎了一地,却被牛顶天揽着穆念慈躲了过去。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火?杨兄弟你身体才刚好,可不兴动脾气!”
听得动静的孙婆婆急忙出了屋,看见那一地的碎瓷渣后,连忙伸手夺下杨铁心手中剩下的杯盖儿,嘴上不忘数落两句。
杨铁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缓了缓情绪,他沉着脸看向穆念慈,沉声道:“你去喊康儿回来,咱们收拾行李这就下山!”
这就要走了?
孙婆婆诧异的看向杨铁心,又扭头瞧了瞧一脸平静的牛顶天和慌张无措的穆念慈,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杨大叔咱们俩单独聊聊?”牛顶天从怀中掏出和离书,向杨铁心亮了亮,淡淡说道。
杨铁心盯着牛顶天手中那张纸,心头仿佛被针扎了般的痛,腮帮子也忍不住狠狠抽动两下。
“没什么可聊的!”他脸色阴沉似铁,冷冰冰的道:“康儿这些年得你照顾,又习得高深武功,虽不算什么温善之辈,但也没走上大奸大恶之途。”
“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各不相欠,但你若要对念慈再起歪心思,我就是死,也要溅你一身血!”
“婆婆,要不……?”牛顶天看向孙婆婆时,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你们好好聊着,婆婆和穆丫头去外面瞧瞧。”孙婆婆瞧了杨铁心一眼,笑呵呵的走过去拉起穆念慈。
小姑娘咬着嘴唇,在孙婆婆的眼色之下,两人出了小院。
“本来还想问问的,现在不用了。”牛顶天笑了笑说道。
刚才见杨铁心的反应,他心里已经确定,和离书是对方亲手所书不假。虽然不知杨康用了何种方法,但写了就是写了,而且也是自愿的。
杨铁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心中愤怒,缓缓睁开眼,平静道:“康儿说的没错,在我杨铁心眼里,有些东西就比惜弱重要,这些年是我对不住她。”
“既然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开心,我也没资格再去让她去跟着我受苦。但是请你收起歪心思,远离念慈,不要再打扰我们一家的生活!”
牛顶天沉默片刻,轻声道:“我和慈儿是真心相爱的,请杨大叔成全。”
真心相爱?
抢了我娘子,又要抢我女儿!你跟我说真心相爱?
杨铁心气得脖颈上青筋暴起,攥拳怒道:“你真想逼死我不成?要么你现在一掌劈死我,要不我带念慈和杨康下山!”
瞧那架势,却不像玩笑。
牛顶天剑眉挑了挑,没敢再刺激这厮,沉吟了下,说道:“下山可以,但是须得等我这趟回来。”
“不可能!”杨铁心断然拒绝,说着就转身回屋,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
“外面很快就要打仗,金人南下,去哪都危险。而且你是在官府还是挂上号的,大宋也不安全。”牛顶天缓缓跟进屋,凝眸看向杨铁心,低声道:
“还有,难道你忘了那晚的妖僧?只说几句话就能将你变得呆傻,他已经盯上你和慈儿,你就忍心带她一块去冒险?”
杨铁心闻言,眼眸闪了闪,收拾包袱的动作也突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