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半年前因为与楚留香的偶然相遇而阴谋暴露、最终死在大海里的无争山庄少庄主原随云，由于自小失明，只能倚赖双耳，一直以千金小姐的规格厚待于琴艺一道上拥有当世首屈一指才华的才女怜秀秀……当然，卖艺不卖身的名妓在武林中一直很有市场，这半点没有妨碍到青楼的营收，更应该理解为针对的是高端客户群。
“……所以，这间青楼不提供住宿服务，就只是听曲吗？”费顿耐心听完怜秀秀的演奏，向陆小凤问道。
还在回味琴曲的余韵的陆小凤反应过来，半是错愕半是迟疑地说道：“呃，倒是有不只是卖艺的姑娘，平时她们负责陪酒和跳舞，秀秀小姐一般只在闺房接待特殊的客人……嗯，只是弹曲。”
天下第一高手造访，陆小凤一文钱都不用掏，店家自动自觉暂停营业打扫卫生，并命令庸脂俗粉们待房间里不准出来，让怜秀秀亲自在大厅接待客人。
费顿缺乏兴致地朝店家说道：“陪酒就不用了，上饭菜吧。”
“……！”怜秀秀闻言身体一颤。
虽然听上去很奇怪，明明是出来卖的还自我感觉良好，但她这位名妓的心态的确如此，在不曾见过当事人的情况下，渴望得到天下最顶尖的男人的宠爱，例如庞斑、浪翻云、西门吹雪、叶孤城等人。
机缘巧合下，她于一个月前和浪翻云勾搭上，但眼前就是把庞斑秒杀的天下第一高手，就算没打算见异思迁，她也想得到对方的认可，却没想到出道这么多年首次翻车。
陆小凤看了眼怜秀秀，苦笑道：“看来秀秀小姐的演奏，不合你的意？”
“他只是缺乏鉴赏能力而已，别在意。”辉夜出言安慰。
原本她对‘逛青楼’一事极为反感，只是费顿点头了，她若是不跟过来心里不舒坦，但听完刚才震撼人心的演奏后，她觉得来这一趟值了！连看着怜秀秀都觉得顺眼多了。
费顿耸耸肩，道：“艺术领域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再说，我喜欢的是硬摇滚、RB、流行摇滚、浩室音乐等音乐风格，叮叮咚咚的琴音不和我口味。”
这不是针对怜秀秀，只是文化差异。
事实上，等会儿出来跳舞助兴的姑娘们跳的舞蹈，费顿也同样感受不到要点，他认知中的‘撩汉舞蹈’是兔女郎绕着钢管转的那种。
音乐鉴赏话题到此为止，费顿向陆小凤询问道：“所以？你带我过来听曲是想做啥？”
陆小凤干笑道：“想给你介绍一个专业的乐师，鬼王府里没什么消遣活动，听听曲子什么的。”
“我答应了。”辉夜拍板道。
“……公主殿下喜欢就好。”费顿没好气道，“你的目的成功了，能把真正的动机说出来吗？”
陆小凤不正经地笑了起来：“秀秀小姐，与浪翻云暗生情愫，天命教似乎已经察觉到这一点，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很有可能会以秀秀小姐作为胁迫浪翻云的人质，甚至已经下毒了……天下间能护住她的人，就你一个了吧。”
“感谢陆大侠相助，大恩大德秀秀无以为报。”怜秀秀连忙致谢，当然也没有忘记实际提供保护的费顿三人，尽管心情上不怎么样，但礼节上没有缺漏。
费顿听说过怒蛟帮‘覆雨剑’的名号，知道他如今正与天命教作对，但他不关心一个陌生人：“不是……你这还能算作中立吗？现在天命教的高手冲进来围殴你，我都得考虑考虑是否该救你。”
“算啊，秀秀小姐原本就是普通百姓。”陆小凤开始强词夺理，与其说是回答费顿的问题，不如说是向附近的天命教的高手表明立场，“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武林闲人，谁去当皇帝的大问题我管不着。但作为一名经常去青楼玩的男人，对花魁总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憧憬，尤其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难得有一个外表与秉性都上佳之选的花魁，还是希望她有个好结果，某些人已经害死了一个纪惜惜，该高抬贵手一次了吧？”
第四十二章 音乐
天命教没有出手制止，但请不要误会，魔门中人没有良心一说，绝不是被陆小凤那一番话说服，只是综合衡量陆小凤“武林前二十的轻功水平”、“一呼百应的朋友圈”、“继续捣乱的可能性”、“与天下第一高手的交情”等要素后，作出了【观望】的决定。
怜秀秀名义上的主权持有方-无争山庄也没有提出异议，琴艺独步天下的名妓不好找，但能赚钱的花魁一个接着一个。况且，他们也不愿意为了一个怜秀秀而夹在天命教和浪翻云中间，如今既能不得罪天命教，又能卖陆小凤和浪翻云一个人情，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于是，怜秀秀暂停接客，搬入鬼王府，每日为辉夜和永琳奏乐，静候浪翻云杀死单玉如为亡妻报仇，带她离开京城，前往怒蛟帮地盘上的城镇展开新生活。
“……你们还真是听不腻啊。”只不过，有人对价值千金的演奏不太感兴趣，反而觉得叮叮咚咚的琴音还不如大自然的声音。
待怜秀秀离开后，辉夜解除端庄矜持的公主模式：“人家这几天都在弹不同的曲子，何来听腻一说？只是你没有认真去听而已。”
没有再评价费顿为缺乏鉴赏能力，她不知道硬摇滚、流行摇滚、RB、浩室音乐是什么，但她玩电子游戏时听过不少BGM，她从来没嫌弃过它们。
费顿随口说道：“是吗？前两天好像也是在弹这首……唔，冷冷清清的曲子？”
辉夜意外道：“原来你能听出来的吗？”
“嘛，组织内有不少同僚喜好音乐，年轻时跟风学过一段日子，只是业余爱好者水平。”这不是谦虚，声乐常识和鉴赏能力可能还保留了下来，但乐器已经好几年没摸过了。
永琳解释道：“秀秀小姐刚才是在讲解技巧，故挑选了一首较有代表性的曲目。”
“这样啊，辉夜想学习弹琴？”费顿下意识地把永琳摘了出去，尽管对方每天都陪着辉夜一同听曲，一次都没落下。
辉夜忍着不满指正道：“我原本就会。”
而且水平还不错，只是无法跟琴艺独步天下的怜秀秀相提并论。
“跟你相处越久，越容易忘记你是个真正的公主殿下。”费顿一句话把辉夜气了个半死，“既然如此，也让我听一下公主殿下的弹奏呗~”
辉夜断然拒绝：“不必了，反正你对此不感兴趣。”
“我是对‘听琴曲’不感兴趣，可我对‘看公主弹琴’感兴趣哦~”费顿笑眯眯地说道。
“唔……嗯！？”辉夜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此时俏脸已经变得通红。
“嘛，男人总是一边说女人花瓶、一边又喜欢花瓶，而最漂亮的花瓶就是艺术工作者。”费顿窃笑道，“换言之，美人弹琴时有颜值补正，我想看~！”
永琳摇头失笑道：“相当露骨的发言呢~”
辉夜侧过脑袋回避视线，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弹得不好，你不能嘲笑我哦……”
“我只是一个业余爱好者，想要挑技术层面上的刺，你觉得可能吗？”费顿不喜欢的是音乐风格，跟技术水平无关，“再说，等会儿我久违地弹一下电吉他，你也可以嘲笑回来啦~”
“电吉他？”这是辉夜没听过的乐器名称。
“就这玩意~”附近没有外人，天命教的高手不敢进入鬼王府内进行监视，费顿直接从瓦里玛的储物空间内取出乐器。
电吉他还行，音箱上却有着一层灰尘，这才是真正反映费顿长时间没碰过乐器的证明。
永琳笑道：“呵~要不我也久违地弹奏一曲？”
费顿意外道：“这是高手上台前的自信笑容啊……我是不是该拿出设备来录个音？”
事实证明，艺术有别于其他领域，技术独步天下的怜秀秀所弹的琴曲所带来的欢乐，远不如费顿三人自娱自乐的轮番演奏。
从竹林国三人组抵达京城之日开始算起，已过去半个月的时间。
在此期间，费顿三人没折腾过什么事，只是标准的观光和购物，甚至连看见美女就迈不开脚、拿着珍宝求见的公子哥儿都一个没碰上，堪称至今为止最为平静的旅游体验。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直观感受，暗地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无从得知，说不准跟慈航静斋试图闯入鬼王府的那天一样，暗地里天命教的高手为了他们的安宁旅途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但费顿三人不搞事，不代表其他人也安分守己司空摘星、范良极、韩柏三人组成功窃取并破译天命教的文书，经由丐帮和怒蛟帮的门道将天命教的据点和弟子情报散播开去。
结果不言而喻，天命教的据点还好说，目前天命教掌握着血统纯正的新皇，地方帮派只会落井下石、不会头铁挑衅，足够他们安安稳稳地转移走了。问题在于安插到其他势力的卧底，失去了这批人，就等同于丧失了震慑力和情报优势。
“下任教主小姐姐，气色很不错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忙出黑眼圈了~”这一天，费顿找来负责提供保护服务的天命教高手领队-。
笑不动，面对一个低头看着她的光脚丫打招呼的男人，她只想尽早结束对话：“劳烦费顿阁下费心，但请放心，一切尽在本教掌握之中，不会影响到三位贵人的旅途。”
费顿也希望如此：“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展开采购活动吗？”
“采购活动？”愕然道。
天命教期待的是‘销售活动’，而不是‘采购活动’。
“该不会有人觉得这种小纸条在其他国家也很吃香吧？”费顿从口袋掏出一叠银票，扬了扬，“我肯定是要把它换成一些有市场的商品的，药材、丝绸、茶叶、瓷器、手工艺品、黄金白银……公主殿下是个败家的废物，我和贤者大人可不是。”
承认，这是合乎情理的做法。
“放心，我没有忘记之前的许诺。”费顿收好银票，看似淡然地说道，“虽说主题是花银子，但若是有人能拿出极具吸引力的珍宝，我们也是能接受以物易物的……包括你们最想要的长生不老药。”
脸色一变，她突然后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跟费顿展开对话了，奈何也只能硬着头皮进行下去：“世间真有长生不老药？”
“不信就别买，我们又不是很想卖。”费顿给出最不礼貌的答案。
挂着讨好的笑容，恭维道：“是失言了，永琳大夫的灵丹妙药超乎我等凡夫俗子的想象。”
毕竟飞行药、猫化药都已经得到确认了，感觉上长生不老药还有点普通。
“没必要这么期待，就算你吃一百颗长生不老药，打不过敌人还是会死，还不如买颗保命的药丸。”费顿从另一侧的口袋掏出一瓶药丸，递给，“对了，这是你们这些天当保镖的报酬。”
“这是？”这男人性格太别扭，不敢推让，先把东西拿到手再问道。
“你们天命教弟子需要施展采补之术练功嘛~”费顿上下打量着，露出‘我懂我懂’的神情，“这是能治疗那些见不得光的病的药，适用范围应该挺广的，一共100颗。”
“…………”默然。
第四十三章 玩了下星球工匠，肝痛
“……这些材料就可以了？”只要永琳不开口赶人，费顿就光明正大地偷看长生不老药的炼制过程，甚至还当起烦人的好奇宝宝。
永琳一般不会允许人窥视敏感药物的炼制过程，包括永远亭里的兔子们，但费顿已成为‘特例’中的一员：“这些材料可不好获得，以稀有度而言，至少是这个世界的三百年人参的水准……我是指年份足额的那种。”
她在武林国内高价收了不少所谓的“千年人参”、“万年灵芝”，为免产生误会，故有此补充。
“反正都是些从荒郊野岭采集的植物和野生动物身上的部件吧？”单凭外观，费顿没觉得里面有类似怪人细胞的奇葩材料，“既然是炼制长生不老药，我还以为会有类似浓缩了一百条人类生命的红色精华什么的……”
永琳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扭头看向费顿：“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嘛，根据我从时空管理局阅读的学术类刊物，无限次元世界整体是一个系统，该系统的意识名为【阿克夏记录】。”费顿看上去总是无所事事，私下里还是十分好学的，“我是一个见识浅薄的凡人，不知道伟大的最高意志在想什么，但它最起码该维护自身的正常运行，而这反映在世界的法则上……无意冒犯，但服下一颗药就能永生，在我看来实在是太轻松了，如果服药者无须付出代价，那就是别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否则这条法则就是条必然会导致大灾难的问题法则。”
对付出代价的受害者而言，这并不公平，但从最高意志的高度来看，这已经公平了。
“诚然，再厉害的魔法师，也只是在遵循世界的法则。”永琳有深意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费顿不单是不受阿克夏记录约束的破界者，其特殊能力更是扰乱世界的法则，“只不过，正如你所知道的，这种长生不老药只能让肉体保持青春活力，对服药者在生死关头能否‘继续活下去’没有起到帮助作用。”
蓬莱之药可就不一样了，即便被人轰杀成渣，只要灵魂没有受到直接攻击，就能进入再生阶段。
费顿沉吟道：“因为性质类似于强效保健品，所以代价也低吗？”
“至少，我一向把它视为追求永生道路上的失败尝试……”永琳重新看向桌上的材料，似乎在怀念过去，但从面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那不是什么能让她高兴的记忆。
“换言之，‘蓬莱之药’的材料有问题？”费顿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算了，耳不听为净~家里的女人们问起我来时，比起撒谎糊弄她们，我更乐意真心实意地来一句‘不知道’。”
“明智的决定。”永琳笑了笑，她也不想谈及蓬莱之药相关的话题，开始处理面前的药材，“十颗足够吗？再多的话，可能得分两次。”
“三颗就足够了，刚好可以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又不会显得太掉价的量。”费顿从怀中掏出三个漂亮的小木盒，这是拜托慕容九找工匠制作的，“当然，你也可以多炼制一些，到了其他异世界跟人交换宝物……不过，像这样的一边旅游观光一边行商的模式，短期内是不会再有了，你得自己与人打交道。”
永琳失笑道：“这就开始腻了？”
“嘛，请不要拿你自身的时间观念套在我身上，连续几个月同样的行动模式，对我而言已经很长了。”费顿没有否认，但他还有另一个更漂亮的理由，“况且，下一次我打算去一个稍微文明一点的世界，应该不会再出现你们走到哪都有采花贼冒出来的情况，我也就不需要顶着‘天下第一高手’的头衔震慑宵小，你的灵丹妙药太惹眼了。”
重新声明一点，费顿在一个犯罪组织里工作了十多年，扮猪食老虎才是他的标准行动模式。
“呵~这可真让人期待~”这是永琳的真心话。
第一趟旅途还没有结束，她就期待下一趟旅途了。
征得陆小凤的同意后，采购活动在鬼王府的演武场举办，雇人搭棚子、张灯结彩布置鬼王府这种事自不用说，费顿还亲自给各大商户派送传单。
他对武林国的大部分商品都缺乏兴趣，留下些许作为纪念品和手信就可以了，大部分都是留给辉夜和永琳的……她们大概会出于面子和兴趣，只买一些看上去档位比较高的珍品，但若是永远亭实际管理后勤的铃仙在场，大概会红着眼挥舞着银票狂买生活用品，尤其是食材，永远亭的苦日子兔子们才是体会最深的。
买了东西自然得考虑运输问题，费顿狂买拉货的马车，虽然三人已经被不少人暗地里视为活神仙了，但目前还坚持着“外国来的高手、药师、公主”的人设，一辆马车里头塞着需要用几十辆马车才能拉走的货物，实在是解释不过去。
至于采购活动本身，只有一条规矩：【禁止在鬼王府内动武】
“你们三个，很好……！”因此，就算祝玉妍和想把眼前的司空摘星、范良极、韩柏碎尸万段，也不敢出手。
被天下第一高手一脚踹到城墙上的人，有鹰飞和年怜丹就足够了。
“我们当然很好~凭你们就想让我‘不好’？”窃取天命教文书、直接影响到天下走向，苦主当前，司空摘星此时爽得飞起。
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行囊的范良极左看右看，问道：“怎么没看见单玉如，听说她的媚功天下无双，可以试着去勾引天下第一高手的啊。”
韩柏阴阳怪气地说道：“没办法，已经被浪大侠杀怕了，担心一离开鬼王府人就没了~”
突然面色一变，惊呼道：“……糟了！师尊，浪翻云可能闯入皇宫了！”
“你说什么！？”祝玉妍眼神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