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个干瘪的老师早已经转过来，正一声不发，直直地看着他躲藏的位置。
莫名持久的无声地对视。
虽然对方眼球已经干瘪，眼眶塌陷，但鲁格知道，对方在看着他，而且是在仔细地端详。
“你是有智慧的对吗？快告诉我，告诉我你是个聪明家伙。”老尸虽然催促着，却已不复刚才的狂躁，冷静下来后的声音似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我想我的脑子还可以。”鲁格用深渊语回道。
对方似是松了一口气，精神波动还泛起一丝喜意。
“我终于等到你了！”
本已经冷静下来的老尸，又突然狂笑了一阵，才再次恢复冷静。
“抱歉，但你应该可以理解，那个老家伙疯了，他已经把我困在这里三百年，整整三百年，只为了等一个不存在的学生，我三百年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平时只能靠着特殊的方法让自己陷入沉睡，以灵魂沉寂来减少消耗，同时更是在防止自己彻底疯掉！”
老尸说着抬动手臂，但只掉下一点碎屑。
“您……也是误入这里的？”鲁格说。
“样子奇怪的聪明的小恶魔，你会帮助我的对吗？”老尸说，“让我们合作一起离开。”
第53章 回收与利用
昏暗的房间内，鲁格的狗脸上也同样被周围暖色调的晶石染上一层蜡黄。
“您……还活着吗？”
鲁格见对方情绪稳定，才尝试着问出口，说完他想到自己好像是已经问过好几次类似的话。
“当然，不过也与死掉差不多了，除非你可以送我一点点新鲜的美味的拥有生命活力的东西，那样我能好上一点，就是那些，比如你的鲜血，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可是我脱身的好伙伴，真要伤害到你，我宁愿继续这幅样子。”
深渊语老师的干尸在原地一扭一扭的说着。
能看出来，老尸以前说话时应该是习惯有很多肢体动作来辅助自己的表达，就像大傻哼一样，只不过大傻哼主要是对自己沟通能力不足的补充。
鲁格倒是没慌，因为他想起了老金牙的那半池子洗澡水，虽然还有呕吐物，那也是不可辩驳的货真价实的龙血，不该有浪费之举。
回收再利用，都是好货。
而且在这种地方，在这情境下，没准就是救命药。
卧室空间虽然受到限制，不能让他成功逃走，但目前当做储物袋来用还是没问题的，之前半人的半张脸就取出来又放回去过。
想到这里，他抬手在桌子上方划过，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杯子。
在桌面上一整套的饮具中，这个杯子的大小应该算是倒数，几乎是最小的，不过也是最漂亮的一盏。
“我的血太臭了，这里有一点更好的，希望您会喜欢，送给我见过的最敬业的老师。”
鲁格手腕一抬，杯子放到老尸一侧的桌角时，已经盛满老金牙出品的龙血。
感受着血液迫人的气息，还有那磅礴的生命力。
老尸好一会都没有说话，然后突然将手指伸入杯中，龙血快速自杯中消失，一种殷红的色泽顺着老尸的手臂向上攀爬。只这一小杯就引发一系列的变化，老尸如同枯木逢春，干瘪的身躯都开始鼓涨起来，甚至生出头发。
鲁格突然觉得，老金牙真是浪费，利用率简直没有办法比较。
等待了好一会。
一个满脸疲惫的美女眨动着双眼出现在面前，她没有急于说话，而是先笨拙地活动着手脚，然后踉踉跄跄的走到一边捡起一根干枯的手指，将手指接上后，轻抚上面的戒指取出一件红色带有金纹的长袍。
她张开嘴巴，嗓子抖动，发出呵啊的声音，一边披上金红长袍，一边微笑着，等转过身来，就已经能够开始真正的用嘴说话。
“真是美味，那是什么？是龙血吗？”
女人款款来到鲁格面前，拉开椅子缓缓坐下。
“站立三百年的感觉，可真不怎么样……”她说着再次拿起那个杯子，放在挺翘的鼻子下轻轻嗅探。
鲁格看到了她身后有一条纤细的尾巴。
“能说一下这里吗？”鲁格说。
“说什么？”
女人眼睛亮晶晶的放下杯子，细看之下她恢复的并不好，额角甚至还有些干瘪的裂纹，指甲也是粗糙开裂的，新生的暗红色头发同样稀疏。
如果没有身后那条尾巴，她倒是和人类极为相像。
“比如怎样离开这里。”他说。
“不知道，还不确定，需要尝试。”
女人吐出一长串无法让人欢喜的话，鲁格只挑了挑眉，克制着尽量让自己显得淡然。
“我先说一些我知道的，首先这是一座倒立的古堡，大部分在地下，而你今天见到的大概就已经是这里所有的智慧生灵，你我还有那位可恶的老管家伊泽尔……”女人说着咬牙，但崩掉一个碴。
“你有什么办法说服那位老管家？或是其他的手段。”
鲁格听她说的意思，既然这里只有这三个人，那目标和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我推测老伊泽尔已经死掉，我看着他一点一点越来越反常，甚至他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死掉，是这城堡的特殊，还有他的执念，这些在支撑着他，而你……”女人盯着鲁格，“这城堡严格来说，外面的生灵是发现不了的，也是进不来的，老伊泽尔就像幽灵一般日夜不眠，简直就是这座城堡的化身，也正是这样我才没有成功逃走。”
“他会不会突然认出我不是那位少爷，然后……”鲁格说。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鲁格回过头，看着门被缓缓打开。
“少爷，课业时间已经结束，请随我回房间休息。”
门外传来老管家伊泽尔的声音。
女人无声地示意他快些出去，他也只好起身走向门口。
这人似乎非常惧怕老管家。
一路无话，默默地跟着老管家走回了最初的那个房间，随着房门的关闭，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满是灰尘的房间，也要比紧张的对峙要好。
他站在门口四下打量了一下，来到房间一角坐下。
虽然，半人言语间的意思，通往深渊的缝隙出现的位置，是他也无法左右的，属于是看运气的一面，但鲁格想到了那枚骰子，其实这道缝隙可以说是借助恶魔骰子的力量触发形成的，那么来到这里，会不会跟这个爱恶作剧的骰子有什么关系呢？
那女人说古堡是由日夜不眠的老管家掌控，离开有种种困难和不确定性，那么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对老管家用出恶魔骰子，毕竟他不需要正常的路径离开，只要在老管家受到骰子干扰的时候，能够有一瞬间开启空间门，那么他便可以直接溜之大吉。
他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头绪。
他索性拿出卡琉的日记开始翻看，舒缓一下心情。
略一翻看，他便发现，手里拿到的日记，明显不是接续的，也许要与第一本隔上个两到三本。
他放松地看着日记，却渐渐坐直了身体。
日记里提及到卡琉还没有放弃成为兽王巫师的想法，一方面是兽王巫师在晋升正式巫师时的优势，另一方面则是卡琉当年所错过的机会，那仿佛已经成为他心中的执念。日记里讲到他确定了最终的培育目标，是一条灰白色的小蛇，积攒多年的资源开始倾注。
鲁格刚开始时还只是看个热闹，看了一会便觉得不对。
从各处细节对照，这个小蛇分明就是那条最终落在巫师学徒巴昂特手中的灰长脖圣主。
他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似乎是有热闹可以看了，但前提是要先活着回去。
伴生魔宠成了那副样子，一般情况下是主人已经死亡，正常的伴生魔宠不会离开主人太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巴昂特所做的，难道是在尝试找寻卡琉的某些有价值的遗物？那卡琉与半人又是什么关系？半人做到的事，可不是巫师学徒能够做到的，巫师学徒自然也无法反抗。
不过卡琉的日记都在半人手中，那其他遗物也必然落在了半人手中。
奇物肯定算有价值的吧？鲁格想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方式，想到了半人送他的恶魔骰子。
第54章 喂养与用餐
不会看个热闹，把自己搭进去吧？哦对了，原来我现在回不去呀，那就好那就好，就算是想凑热闹也凑不上去，鲁格自我调侃着。
要是有个能清理灰尘的法术就好了，他想。
简单清理出一块地方，他再次坐好拿出黑书，翻开魔痕冥想法的新篇章。
晋升为二级巫师学徒后，他还是首次翻开这本陪伴他最久的老朋友。不再是当初那个刚开始捉虫的阶段，那个时候他解决了食物问题，又不会修习法术和冥想法，除了吃就是睡的一段纯粹的狗头人时光，反而和这本黑书更加形影不离，整日不是出门抱着或背在身上，就是当餐桌，作枕头，要不就是助眠物。
他看着新翻开的部分，老朋友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黑书新的一页提到了魔痕冥想法赋予的临时法术位，这种预存法术，到使用时零消耗瞬间施放而出的方式，是第三代冥想法都拥有的，而这一页提到了魔痕冥想法的特殊之处，可以在晋级正式巫师时，放弃这些为了提高巫师学徒的生存能力而弄出来的只能储存零环法术的临时法术位，将会有极大的概率得到一个独一无二的一环复合法术。
复合法术本就是比较少见的法术类型。
在晋升正式巫师时，会获得一个一环法术位，要找来一个心仪的一环法术进行固化。
而这个少见的复合法术一旦诞生成功，便会直接固化到一环法术位上。因为这个复合法术的诞生，便是在晋升正式巫师的过程中，五级巫师学徒拥有五个魔痕，晋升正式巫师时会将魔痕合一，其中临时储存的五个零环法术，便会在这个合一的过程中融合成一门一环复合法术。
黑书上有写，成功的几率除了看巫师学徒对法术的掌控程度，还要看这五个法术之间的相性。
这一页末尾还有一个小窍门，平时存放在各个临时法术位上的法术，尽量不要更换，多用多补充，如同在用同样的法术喂养魔痕，成为正式巫师时便可以提升得到复合法术的机会。
鲁格又从头再次细细读了一遍这一页，然后放下黑书。
想到他也许可以省下寻找一环法术的麻烦。而且，自从他有临时法术位，还从未更换过其中储存的法术，第一道魔痕一直是蛮牛之力，第二道魔痕是魔皮术，每次使用完也会找机会尽快再次储存到里面。
也许会有巫师学徒认为这种方式获得的复合法术，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哪怕是得到独一无二的法术，也承担着非自己意愿选择的风险，但这对鲁格来说，真的已经是非常好的选择。
因为这是一个一环法术，不要小看这一点，对别的学徒而言寻找一个心仪的一环法术可能只是费些力气，而对一个居无定所没有知识获取渠道的小狗头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馈赠，是黑书老朋友送来的最棒的礼物。
他一边盘算着自己掌握的或是即将掌握的法术，一边看着后面的内容。
比如关于五个零环法术的选择，这对他来说看似还早，毕竟他才成为二级巫师学徒没有几天，但有放入临时法术位多加使用，且不易频繁更换这一点在，他便必须要提前参与进来，而非等到五级巫师学徒时再去处理。
毕竟他比正常的巫师学徒要更重视这个一环法术，这很可能是将来他走到那一步时，手上唯一能拥有一环法术。
压下心中兴奋，他开始尝试掌握新的符文，进行冥想锻炼。
当然，在这里他只敢进半功，不敢用全力，冥想一阵子便要进行恢复和休息。
尽量保持着他的每天冥想不能停的准则。
他发现，其实每天都把冥想锻炼持续在一定时间，在精神力受到锻炼刺激增长后，得到休息才是更好的，更平稳的，像他之前那样，没日没夜的去持续冥想，其实是有些急功近利的自我摧残，长期那样并不是一件好事。
几轮不算尽兴的冥想结束，鲁格将东西收起来，拿出一条胖肉虫。
看到那位老师从戒指中凭空拿出衣物，他刚才便也将储物袋拿出来挂在身上。
咚咚咚！
“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
老管家彬彬有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鲁格正坐在地上，仰起脖子张着嘴，要往嘴巴里塞肥美的肉虫。
还准备了食物？他眨了眨眼。
回想着之前去上课的经历，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他反手将虫肉塞进储物袋。
少爷的生活？咱狗头人今天也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