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开始震颤。
鲁格盯着她，决定有危险时，可以酌情的提供帮助，例如分担行李。
对于魅魔所言，他深感赞同，回到地窟中，这机会可就不多了。
忽地，黑幕抖动，竟然能从上面看到老管家伊泽尔的脸，他似乎非常愤怒。
“不要再努力支撑了，”一声高喊在远处响起，俊秀少年变得更加凝实，站在古堡的小广场上，“我知道，你已经很累，城堡仅剩的本源已经被我用掉，休息一下吧，伊泽尔叔叔，我用出了所有的力量，现在你肯定可以看见我，听见我，哪怕是你不想见到。”
笼罩了古堡三百年让它不见天日，也是保护了它三百年的黑幕，正巧也在此时显露出难以为继的波动。
整个古堡开始晃动，巨大的石块开始崩塌坠落。
那位少爷还在高声与老管家伊泽尔说着什么，周围的变化似乎都无法打断他，哪怕是话音完全被环境掩盖，他也依然没有停下说话。
至于魅魔，已经机灵地第一时间蹿了出去，纤细的小尾巴在衣袍下甩动。
鲁格回头看了一眼，紧随其后，他的心态非常平和，甚至手上还拿着一本讲建筑美学的书。
“哈哈！我终于出来了！深渊，”魅魔学者逃出古堡的范围高声呼喊着，一次头都没有回过，“这就是深渊，先祖们诞生的地方，先祖们逃离的地方。”
鲁格看向古堡的位置，那正是一处裂开的地缝，古堡像个酒瓶塞子直接坐落其中，现在塌掉正好将其填满，就好像是原先的泥土回填过去。
他还看到了那道不可移动的空间缝隙，原本在少爷的房间中，现在古堡如脆饼干般消失，它也离开了房间的笼罩，但很快又被落下的碎石淹没。
“这里的动静，很快会引来一些讨厌的东西，我们先离开。”
魅魔学者转头说着，她依然与鲁格保持着一定距离。
鲁格却是没有动。
“我要走了。”他说。
“无趣。”
她说着迈动脚步，却是忽然跌倒。
“呃”
她急忙拿出一瓶银色药剂往嘴里倒，发出奇怪的声音。
鲁格没有妄动，他能看到她开裂的手掌，在喝下药剂后开始恢复，但紧接着再次开裂，细小的裂纹很快遍布整张手。
他看向自己手中的书，抬手轻轻一动，厚厚的一本书化作飞灰。
这不是时间的摧残，也不是深渊的诅咒，更不可能是保存不当有什么损伤，这似乎是与那个世界的毁灭有一定的关系。
“你还好吗？”
鲁格上前扶住她。
魅魔学者此刻正在往古堡废墟的方向奋力爬行。
他见状伸手托住她，飞奔回到废墟前。
魅魔学者的症状立刻有所缓解，但也仅仅是缓解，而且缓解下来的开裂速度又渐渐在变快，他又拿出一些龙血，但她连看都没看。
一言不发，她只是躺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天空。
“你走吧，一会可能会有你应付不了的恶魔出现……好东西都在这里……”
鲁格闻言望向远方，再一回头，魅魔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地碎片，只有一枚戒指划着弧线飞了过来。
他张开手掌接住戒指，还未拿稳，那戒指便也随风而去。
第63章 美好的与不定的
深渊那血色的天空，一旦盯着看久了便会觉得格外低矮，哪怕是身处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依旧会因此感到一阵憋闷。
鲁格看了看身后几乎填平一条地缝的废墟，又看了看远处几棵歪扭着奇形怪状的树。
也许可以回去请教一下半人，他想。
他挥手打开一道空间门，深渊这边的空间缝隙位置无法改变，所以下次来，他大概还能看到这处废墟，不知深渊的环境会用多久将一切痕迹抚平。
他迈步进入其中，虚幻的门扉随之消失。
不知道老金牙怎么样了，他决定回去后先见老金牙，如果这位老狗头人一切正常，那么他便可以准备了，另外也不知道半人喜不喜欢他额外送的礼物，一只旧靴子换两样，买一赠一绝对有赚到。
说实话，他一直想等着寻找到那日记中说的更纯净的龙血，剔除不需要，只留强大的本源。但这次经历，却是让他想到一种情况，若是困在一个完全打不开空间物品的地方，或是困在一个他完全动弹不得的状态，那么他短暂的狗头人寿命又能挺多久，所以他打算在半人那里最后尝试一次，走不通就用卧室空间里龙血完成龙裔狗头人的转化。
他站在深渊卧室空间内，看着脚边的一堆碎渣。他在最后还是将这个与众不同的魅魔学者收入了空间中，算是邀请她到地窟世界做客，不过是以碎渣的形态。
辛苦收进来的一堆书也都化作了微尘，但好在只是一堆闲书。
他走出空间门，看着自己简陋的三面大通透，只觉得要比什么大城堡让人安心一万倍。
习惯性的拿起一根长棍扛在肩上，他胡乱哼着小调，晃晃悠悠往老金牙那里走去。不熟悉的人看到，只会觉得他是一个有点矮小的普普通通的狗头人，还有那乱哼的调子可能是吃东西扎到了嗓子。
行至半途，他想了想选了另一条岔路，一条通往圣主大洞的路。
果然不出他所料。
刚到圣主大洞附近，就听到老金牙的声音，只见圣主大洞前的空地上正奢侈的生起一大堆火，一只硕大的地底兽被分割成数份，正在围绕着火堆进行烤制，让鲁格更惊讶的，不只是这些分工明确的狗头人，还有那一阵一阵飘来的香辛料味道。
“艾丝金你看住他们，不要再多给了，你们都给我省着点用，都机灵点！主人最爱吃烤肉，这次咱们练一练，看看怎样弄的烤肉好吃，尖耳朵的这些好东西可是都要留给主人的，你们这次也是借了主人的光，能够享用一次……”
除了老金牙，在这里也很难找到一次说出这么多话的狗头人。
鲁格甚至怀疑，老金牙只是想自己说个过瘾，那些转动着烤肉的狗头人没几个能全听懂的，尤其是在流口水的那几个。
“艾丝金，一会你先吃，每一个都要尝一尝，看有没有你上次和主人一起吃到的那么美味。”
老金牙还在嘱咐着，一边说一边绕着大火堆走了一圈。
鲁格没有急着上前，站在一边路口的阴影处，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切，火光摇曳着，让那里显得特别明亮。
老金牙说完又转了一圈，回到一块之前在大洞前没有的石头边，龙裔狗头人高大的身躯猛地躺靠在上面，两个早就等在石头边的狗头人立刻上前，对着老金牙的腿和手臂开始揉捏捶打。
秃牙和大傻哼则是如同保镖一般站在老金牙所躺的石头两侧。
“不错的享受，老金牙。”
鲁格从一旁走出。
他的话音让老金牙一震，从石头上蹿起来，然后便是眼睛被烟熏流泪的艾丝金，大步的朝他跑来。
“鲁格哥哥，烤肉。”艾丝金高兴的拿着一片肉递过来。
鲁格大口吃下，味道一般，还有点烫，但吃在嘴里还是极为享受的。
“主人，你这次离开好久啊！我老金牙都有点想你了，嘿嘿。”老金牙凑过来说。
秃牙和大傻哼也凑了过来，一脸敬畏的看着鲁格。
鲁格自是一点不信老金牙的调侃话，不过看到秃牙和大傻哼还有远处那些狗头人望过来的眼神，他已经可以猜到，老金牙一定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吹嘘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来到那块石头边坐好，鲁格首次享受到其他狗头人的服侍，烤肉被艾丝金亲手分割好盛在一个地底兽头骨做成的大碗里，一群狗头人忙碌着，各种火候的烤肉一块接着一块送到他面前，上面还有不同的香辛料在试着味道。
“这是从精灵那里得到的战利品，他们都已经被我打跑，”老金牙在一旁，往嘴里塞着肉，笑着说，“红角部落的狗头人之王听说你是一位智者，想要见你，都怪秃牙说你是少有的狗头人施法者，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嫌麻烦不想去，那位使者也被我打跑了，红角部落已经正式和那些尖耳朵开战，短时间也顾不上咱们这个小地方。”
“我是听那些尖耳朵说的，红角部落积蓄的力量比想象中的大，足够威胁到尖耳朵们在附近的那两个城邦，那种城邦下压着很多奴隶的，一旦势头不对，会很麻烦。”
老金牙笑着吃肉，似乎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
“你战斗中有受伤吗？”鲁格说。
“有一点，一个尖耳朵刺中了我的屁股，但很快就好了，我都没有感受到怎么痛……”
老金牙伸手在石头下摸索，掏出来几团黑乎乎的东西。
“主人，这个叫啼菇酒，我只偷偷尝了一点点，都给你留着呢。”老金牙说着，递过来几个黑色的水囊，看来又是精灵特产。
鲁格惊奇的拿过来小尝一口，甜甜的小甜水，有淡淡的泥土味道，还有一点蘑菇的清香。
他立刻挥手，收起一半。
他一边吃喝，一边留意着老金牙，龙裔狗头人的转化，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他转头看向艾丝金和大傻哼，艾丝金似乎对肉的味道还不满意，还在思索，大傻哼则只是在一旁闷声吃着肉。等到周围其余狗头人也开始吃肉时，场面便乱了起来，他们时而惊叫，时而吵嚷，没有一刻安静。
在以前，鲁格是很讨厌这样吵闹的，现在却莫名感觉还行。当然前提是，不能久待。
吃饱喝足，他又在储物袋里装了些烤肉。
离开前嘱咐艾丝金和大傻哼，让他们不要乱跑，他随时可能来找他们，两个狗头人都乖乖点头。
鲁格打算在转化时带上他们，一起成为龙裔狗头人。
当然，他要先确定半人那里能不能有办法得到更纯净的龙血。
一路兜兜转转，十字路口再次出现在眼前，大石块也依旧。
第64章 远近与去留
鲁格一步步靠近大石头，打量着那四周，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那干瘪之物的身影。
正心里纳闷着，一个壮硕的身影从斜刺里冲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几个高大的蜥蜴人，那身影一掠而过，但那几个蜥蜴人见到鲁格却是吱哇乱叫着冲了过来。
砰！一个蜥蜴人被撞飞！那壮硕的身影折返，停在鲁格面前。
“是你？”巴昂特上下打量着说。
一边的几个蜥蜴人有些躁动来回晃动着，但最终还是规矩的站在巴昂特身后。
“你会狗头人语吗？”
巴昂特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什么，低声问道。
鲁格摇了摇头。
他选择小撒了一个谎，反正他们都以为他是被惨无人道的导师改造的狗头人，不懂狗头人语也很正常。他不想再掺和进这些高来高去的巫师学徒的事情中。毕竟看巴昂特这副架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是大家坐下来分享一些学习法术的心得，鲁格倒是愿意参与，不过他感觉那是在做美梦。
砰！
巴昂特也没废话，直接就走，几个蜥蜴人急忙跟上。
鲁格好奇地望着他壮硕的背影。尤其是那几个小跟班一般的蜥蜴人，之前被撞飞的蜥蜴人直到这时才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他快步跑到大石头前，又低头四处看了看，再一抬起头，半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我等你很久了。”
半人依旧是不能眨眼不能动嘴的状态。
鲁格看着他已经完好的头颅，心里想着是不是要给半人换个外号。
正当鲁格如此想时，半人缓缓站了起来，在鲁格的注视下略微活动手脚，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半人在跃下的同时也彻底摆脱了那种虚幻的状态，此时看起来就像个正常人。
“还要感谢你送我的小礼物，让我快了一步摆脱这种状态。”半人说。
好吧，嘴和眼睛之类的地方还是不会动，还不是正常人，鲁格心想。
“是那个干瘪的东西？”他说。
“对，那是一具世界之子的尸体，而且他的世界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对别人来说与普通尸体没有什么两样，对我来说却是有些用途。”
半人一边说一边活动肩膀和手脚，似乎非常享受再次能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