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还是昨天招待邻居们买来的，剩下一些一大早便拿出来被鲁格随手倒进茶具摆在这里。
“那您的魔石准备好了吗？”鲁格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嘿嘿，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我上次明明给过你一壶妖精王的酒，我是老的快死了，但不是老糊涂了。”老酒鬼说道。
杯子中街边酒馆买来的酒，老者依旧喝得津津有味。
“那是另一个，那壶酒我给您算作是其他事情的报酬了，所以这个法术的约定的魔石，您还是要给的……”鲁格同样用茶杯喝着酒说。
老者闻言愣了一下。
“我还有什么需要付你报酬的事吗？”他说。
“我帮你避免被一位晚辈杀死，你说要不要付报酬？”鲁格随手为他倒上一杯酒。
老巫师学徒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了，他打量着鲁格，看着鲁格不急不缓地为他倒酒的样子，一时间陷入沉思。
“是因为最近城中的事？”老酒鬼试探着说道。
果然老人家就是嗅觉敏锐，鲁格心想。
“约定的魔石我就不要了，您帮我分析一件事，就当做报酬了。”
鲁格整理了一下思路，将自己的诸多猜测说了出来，哪怕是自相矛盾的想法也没有遗漏，全盘托出。
随着鲁格的娓娓道来，老者也逐渐认真。
期间老者数次拿起酒杯，但在鲁格说道中盘时，便在唇边停下动作。
鲁格在一瞬间觉得，这位老巫师学徒似乎对他这位邻居，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老者站起来在小范围走动着。
“你确定那位达索雅繁星就是她吗？”老酒鬼说。
“您认识她？”鲁格再给老者满上一杯酒。
“嗯，其实繁星节的时候，我有来过这里一次，恰巧看到了你身边的那个人，那是我最熟悉不过的气息，是生命本源在流逝，”老酒鬼说，“她就快死了，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甚至比我还要快，我大概还能活个几年，她是那种随时可能死去的状态，那种气息，当时我就感叹我不如她，她对自己下手要比我更狠，她一定也是尝试过某种损耗生命本源的升华仪式。”
第128章 奢望与无畏
鲁格恍然，如此事情便瞬间明朗，她要做的只能是去晋升巫师，也只有如此才能逆转命运，一旦成为巫师，便会获得生命层次的跃升，甚至寿命得到大幅增长，自然而然在跃升过程中弥补上本源流逝带来的损伤。
“有什么能利用上它的升华仪式吗？”鲁格稍微活动手腕向上指了指。
整个繁星城，拥有重大价值的，可能会对晋升巫师有帮助的，鲁格只能想到头顶这块即将熄日的大石头。
一旁的老巫师学徒也在抬头看着它。
“谋夺地窟城的光石，可是重罪啊，哪怕是下域，可真是大胆的家伙。”老酒鬼感叹道。
老巫师学徒能如此感叹，也证明认可了鲁格对于达索雅想晋升巫师的猜测。
“也许是死亡带给她的勇气吧。”鲁格道。
“死？你可不要小看那些惩罚，”老酒鬼不屑道，“有些人宁愿死，都不敢做这种事，而且死了也不代表能逃过惩罚。”
但这又会有一个新的问题。
“她如果成功了，就算其他的事情，每一个步骤都没有人怀疑，都顺理成章，”鲁格说，“那她的成功，她正式巫师的身份，不就成了最大的让人起疑的一点……”
老巫师学徒想了想：“也许，她想到了什么办法，来隐藏自己的晋升……”
“久远时期的巫师晋升是没有升华仪式的，在开始迭代冥想法的时期诞生了这种东西，让巫师学徒们有了更多的选择，理论上晋升巫师也更简单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升华仪式的种类已经成千上万，自然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老酒鬼思索着，“但只凭借一块光石，是不可能的，应该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配合。”
“升华仪式，很难得吗？”鲁格说。
“我一辈子只搞到三种，那东西打开时要留下秘法印记就相当于签了契约，是不能随意外传的，升华仪式不可泛滥，实力不行的人只会浪费材料，甚至会造就出畸变的怪物，”老酒鬼摇了摇头，“我这种情况还算是不错，一些真正的野巫师，想弄都没有渠道，甚至都没听说过升华仪式……”
几个邻居家的孩子咯咯笑着从门前跑过。
两人沉默片刻，老酒鬼忽然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鲁格。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这怎么可能算是在救我？”老头似乎喝多了酒，脸上开始泛红。
“你这家伙现在把真相告诉了我，才是让我陷入了危机，她要是晋升了正式巫师，哪怕是刚晋升，我也肯定不是对手！”老酒鬼气呼呼道，“她很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是你这个可恶的家伙让我暴露了。”
鲁格急忙再给老巫师学徒倒上一杯酒。
“即使她之前不知道你，等她真的成了一环巫师，还是很可能发现你的，她不想走漏风声，肯定会全城探查，现在的安静只是她的伪装，您那么强大的五级极限精神力，在正式巫师眼中没准比那光石还要亮，嘿嘿。”鲁格说。
老头想了想，又气呼呼地坐下。
已经没必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
“你确认是她？”老酒鬼再问道。
鲁格点了点头：“尽管我也不想承认是她，但我相信我的灵性，其实在她戴着兜帽在酒馆出现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熟悉感。”
老巫师学徒一口喝下杯中的酒，鲁格忙再给倒上。
“下域地窟城这些低阶野巫师，即使光石突然失光，受制于自身见识也不会过多联想，也没有渠道上报，再提前放出要失光的消息，那就更好了，而她现在掌握着家族的话语权，家族里也没人会质疑她的判断，同样也不会上报异常，”老酒鬼感叹道，“贵族还真是方便啊，尤其是出生在一城之主的家族。”
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两人听着街边孩子的打闹声各自思量起来。
“要不咱们两个人，一会冲出城分别往两个方向跑，她这种事情只要让上域的组织知道，是经不起调查的，只要能跑一个，就有她好受的。”
老酒鬼忽然玩笑般的出了个馊主意。
“咱们有两个人，您也是尝试晋级的五级巫师学徒，难道还不是她对手吗？”鲁格有些好奇。
“不交手谁又知道，咱们可是巫师，不是那些比拼剑术的超凡骑士，法术是千变万化的，不是蛮力的对比，没有绝对强横一说，况且她现在可能已经开始晋升了，没准赶过去刚好送到嘴里……”
老酒鬼说着再抬手倒酒，发现已经喝干，随即拿出自己银色的酒壶猛灌一口。
一阵咯吱吱地声响由远至近。
一辆带有繁星家族纹章的黑金相间肃穆的兽车在门口停下。
两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红发女人从宽敞的兽车上走下来。
女人带着笑容，似见到老朋友的高兴。
但鲁格却有点笑不出来，这兽车明显不是洛里戈庄园的，这车更大更气派，前面的驮兽也是没有见过的类型。
“鲁格阁下，达索雅小姐邀请您到城堡做客，她说您要是有事情在忙，也请暂时放下，她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谈。”茉特尔笑着说，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而且还在打量屋子的墙壁，似是在盘算着找人来进行更好的修缮。
鲁格和老酒鬼对视一眼。
“哦对了！达索雅小姐还说，如果您这里有朋友在，也可以一同过来做客。”茉特尔为自己的遗漏，露出歉意的笑容。
鲁格笑着站起身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老酒鬼哼了一声起身向院子外的兽车走去。
出来时，两人还下意识地扫视四周，怀疑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这栋房子，见鲁格也在观察四周，老酒鬼更是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
附近的邻居们，看到他们在登上城主家的兽车，一个个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小家伙刚好跑闹到附近，还想跑过来打招呼，被崔凡柯拉住单手托着抱在怀中，最后只好在原地笑呵呵地挥手。
鲁格同样对小家伙挥手告别，最后一个登上兽车。
车轮滚动，一直来到城堡深处。
第129章 音乐与美酒
滚动的车轮渐渐慢了下来，坐在车厢内的鲁格和老酒鬼对视一眼，知道兽车即将停下。
“你眼中的上域是什么样子？”鲁格随口问道。
老巫师学徒奇怪地看了鲁格一眼。
“超凡者更多，更广阔，资源更丰富，一些奇异的地底兽也更难对付，广阔到没有人能知道它的全貌，哪怕是正式巫师，超凡者的顶端是巫师，所以又有人叫它巫师域，”老酒鬼说着这些的时候，也在观察着他的神色，“我更好奇，你到底是不是来自上域。”
“是不是，都要是了，我说不是也没人会相信，我说是也没人会怀疑，所以那已经不重要。”鲁格道。
他的话更令老巫师学徒好奇，不住地上下打量他。
兽车也在此时缓缓停下。
这里显然不是城堡内普通的活动区域，一个环形的陷地内有一个孤零零的石头房子，洛里戈繁星正等在那里。
兽车将他们送到后，没有丝毫停留，载着红发女人缓缓离开。
洛里戈当先迎了上来。
“鲁格阁下，我们又见面了。”洛里戈上来给鲁格一个拥抱。
他看起来依然憔悴，但眼中的神采要比前两天强。
这家伙大概还不知道，他的妹妹即将葬送他心爱的繁星城，要说对比死掉的老男爵和洛里戈的那些兄弟姐妹，也许他这个活下来的人，才是承受更多痛苦的，而且这份来自命运的扭曲之力还在不断加码。
鲁格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只好浅笑着应对洛里戈的热情。
“这位老先生是？”洛里戈在自我介绍之后，礼貌地问道。
老巫师学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是你妹妹邀请我来的。”老酒鬼说。
洛里戈笑了一下，看出老者似乎心情不太好，没有再继续多问。
“两位请跟我来。”
洛里戈说着开始在前面引路。
方方正正的石头房子内，竟是一个向下盘旋的阶梯。
一行三人，走在宽敞的石阶上，随着他们脚步的移动，两旁会亮起精致晶石灯。
洛里戈不时会和鲁格聊上两句。
“这里就是你之前说的家族秘地吗？”鲁格说。
“是的，对于这里，我也和您一样陌生，正常情况下，我只在小时候来过一次，进行简单的教导，平时是没有资格来的……”洛里戈的话音在廊道内回荡。
“达索雅小姐，在下面？”鲁格说。
“她说有些事情，要向你们请教，那天处理完家族里的事后，她就一直留在这里，她还说光石的波动可能影响了城堡内传送阵的稳定，我也不懂那些东西。”洛里戈说。
鲁格看了老酒鬼一眼，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对之前的猜测也不再抱有什么侥幸，也许真相就是那个样子，或者更疯狂。
“二位注意脚下，就在前面，说起来这里，除了家族里的继承人，几百年来，家族之外的人也只有巫师们来过这里，二位都是巫师，今天也不算破例。”
洛里戈说着，带两人穿过一扇华丽的白色金属小门，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如小广场一般的地方，周围的墙壁都隐隐有符文浮现，在小广场的中间是一个颇为吸引人眼球的奇形建筑。
达索雅繁星正在那里。
一架高大的竖琴立在地上，她的手指时快时慢，眼睛微闭，似沉浸在某种感情中，悦耳的叮咚之声随着她的手指略过琴弦，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那似乎是一首悲伤的曲调。
一曲完毕。
她收起竖琴，抬头看着到来的二人，脸上露出笑容：“欢迎二位的到来，你们非常明智，没有慌不择路的逃跑，那样可能会发生我也不愿看到的，更恐怖的结果……”
“同时，也让我很惊讶，城里竟然有两位莫名滞留在这里的巫师学徒。”她缓缓踱步。
看她话中的意思，已经把下域低阶的野巫师学徒，彻底剔除了巫师学徒的范围。
“为了不让你们胡思乱想，做出不理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