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阁岳山,今日过来看看,三月后铸兵堂钦定的真传弟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一听是藏锋阁的人,徐云帆眉眼迅速松缓下来,打量了对方一眼,心里有了数后,放下手中的重锤,走到岳山身前。
“好名字。”
听到徐云帆赞叹,岳山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笑容,然而下一秒徐云帆说出的话,却让他表情瞬间凝固。
“不过你家大人没教你,进别人家的门,需要先敲门吗?难道你是孤儿,没有父母教导?”
对方来者不善,徐云帆自然不会客气。
岳山眸光闪过一丝怒火,磨盘般大小手掌往徐云帆压下来,右掌刚要按上那瘦猴肩头,腕骨突然卡进五根烧红的铁钳,想要按下,手落下半途,却猛地顿住不动。
徐云帆指节爆响,生生将磨盘大的手掌定在半空,牢牢钳住岳山的手腕,如铁箍一般,任由他如何抽动,徐云帆却依旧纹丝不动。
“藏锋阁就教你用门板练功?”
徐云帆笑出满口白牙:“这么点力气,空长个子没长脑子?”
岳山顿时间气血上涌,额头青筋暴突,压下的右臂肌肉迅速贲张,一块块肌肉如肉瘤不断外冒,贲张的三角肌上青筋突突狂跳,竟像是皮下游着十数条蜈蚣。
咔啦!
岳山足下三寸厚的青砖崩裂四溅,脚踝陷进土里半尺。
然而对面的徐云帆除了手臂肌肉菱鼓,皮下略有青筋跳动之外,脸上云淡风轻,仿佛连热身都算不上。
他顿时红了眼睛,口中低吼一声,另一只手刚刚抬起,徐云帆忽然撤力,岳山顿时气血倒涌,用空了气力,整个人踉跄间撞翻院中数根精铁桩,滚落一地。
徐云帆笑盈盈地看着脸色羞愤,翻身爬起来的岳山。
彻底被怒气冲昏脑袋的岳山单手扒拉住一根精钢铁桩,单臂抬起便想要冲过去时,一只粗粝手掌猛地按在了他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沛然大力,让他整个庞大的身躯都撑不住,半跪地上,身子都被压塌得只能用膝盖顶住。
(今日依旧万字,下午和晚上各两章)
第105章 梧州事
“藏锋阁就是这么教你的?”
暮色如墨汁般浸染天际,符晋的嗓音裹挟着铁器相击的冷意,在岳山耳畔炸开。
“符匠师?!”
岳山后颈寒毛倒竖,皮肤下筋脉突跳,他转身时脚下发力不稳,青砖竟被踏出蛛网裂痕,破锣般的惊呼刺破黄昏,尾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符晋手掌轻轻一扯,就见岳山那似小山般的身躯如木头桩子,直接在地上似滚地葫芦,重重撞在墙上,砸出个大窟窿滚出院子外去。
岳山灰头土脸的一骨碌爬起来,闷着脑袋便准备走时,徐云帆一口叫住。
“慢着。”
还不等岳山有所动作,只觉得眼前一晃,徐云帆已直挺挺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又惊又怒,沉声道:“你还待怎样?”
徐云帆道:“这院子被你弄得乱七八糟,我找人好不容易安的精铁桩都被你给拆了,院墙被砸出个大窟窿,不赔点钱想走?”
岳山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有心想要发作,却又看到符晋正双手环抱站在一旁,面色不善。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捏成纸团扔给徐云帆,埋着脑袋迅速离去。
看着岳山远去的背影,徐云帆咂舌道:“这还是我第二次看到长这么大个的个子。”
符晋道:“藏锋阁中有一门玄龟驼山功,这小子天赋异禀,又从小被泡在药水里长大的,能长这么大不稀奇,往后你会有机会还能看到更高的。”
他伸出手拍了拍徐云帆的肩膀,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有些懵逼的徐云帆。
“这一路过来,怕是不好走吧?”
徐云帆心中一动,见符晋灰尘仆仆的样子,反应过来,这是去背调自己了。
他轻描淡写道:“师兄哪里话,关关难过关关过,正所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如今我这不是起来了么。”
“好一个长风破浪会有时。”符晋越是回味,越觉得精妙,忍不住拍大腿道:“这首诗好哇,和你名字甚是契合。”
“哪里哪里,这名字我从一始终,用到现在的。”
“有心气是好事,往后天工洞便是你的家,用不着拘束,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师兄说便是。”
“对了师兄。”
“您如今什么境界?”
“差半步迈入换血,年龄到这儿了,两年内要是还不突破,气血开始衰退,那就没什么希望了。”
“还有个问题。”
“嗯?”
“当时我进机关城的时候,以你的地位应该不用去接才对吧?”
“自然不用,当日正好是我轮值,又没什事,就过来看看是哪个憨货花五十两银子过路费,那滑台是机关堂研制出来,几年用不上一次,都快生锈了。
没想到师弟你出场都这么别具一格,确实能常人所不能,我不如也。”
“……”
符晋嘱咐不用理会那岳山,说那人脑子不好使,被人当枪使过来试探,后面若再遇上,打回去便是,只要不死人一切都好说。
徐云帆一口答应下来。
天工部的匠人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将院子恢复如初。
“承惠四十九两八钱。”天工部弟子掌心玄铁算盘噼啪作响,“零头便当恭贺徐师兄晋位之喜,给个彩头钱便是,五十两整就行。”
“这么贵?!”
徐云帆失声脱口而出。
天工部嘿笑道:“师兄可别觉得贵,您找我们天工部可真是大材小用了,咱们天工部可是修筑机关楼城,建不朽金汤的,这点活计,要不是您是预备真传,咱们天工部还真不会过来。”
懂了,是土木老哥!
徐云帆还能怎么说,呲牙咧嘴地掏出银子付钱,还得挤出笑脸道谢。
将天工部送出门,准备往回走时,徐云帆眉头一挑,朱漆院门外,正立着一名抱剑而立的少女,身高不及他胸口高。
那脑袋上的两个丸子头,头顶上怎么也捋不平的冲天毛,正是当日在翠波城时,隔壁别院说他扰民的的少女。
“原来你就是铸兵堂钦定的真传弟子。”
少女又是意外,又是蹙眉,嘴里‘啧’了两声,然后头也不回离去,让徐云帆莫名其妙。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本来离去了的符晋又神出鬼没出现在徐云帆身旁。
“看上她了?”
符晋捏着下巴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思索:“她是当今天工洞门主的孙女,洪司洋,算算也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两年就能成亲,倒是可以让师父和门主提一提,若能撮合,也是好事……”
“师兄!她还是个孩子啊!”
徐云帆差点没跳起来,连连摇头:“师兄好意心领了,我如今还得认真练武,男女之事待我神功大成再说。”
“也是,当前以练武为重,儿女之情暂且抛开,行了我不打扰你,抓紧时间练武吧。”
符晋摆摆手,正准备离去时,被徐云帆叫住。
“师兄,我想和你学锻兵。”
符晋一愣,旋即皱眉道:“如今你当务之要是练武,打铁锻兵之事稍后靠。”
徐云帆道:“师兄,我披风锤圆满,重锤随心如意,若能学锻兵,把握力量轻重如意变换,发力自是能更上一层楼,于我实力增长,定然有极大裨益。”
符晋闻言,思索了下:“此事我得先和师父说下,你先安心练武。”
符晋匆匆回去后,接下来的日子倒也没有太多波澜,徐云帆身份确定无疑,虽说是从北邺城凭空冒出来,但来的方向却是八百里荒川冰原,以天工洞的人脉关系,自然能打听到宁古塔之事。
以至于每次符晋过来,看到徐云帆时都长吁短叹说他是个命苦的孩子,和神兵岭有一拼,一股同病相怜的意思搞得他不胜其烦。
直到昨日,梧州被大周皇庭封锁的消息传来,詹岩正在为他铸兵,还未出关,作为代理主事,符晋被拉去议事,徐云帆耳根子才清净不少。
十万玄甲虎贲在梧州伐山破庙,一十四家门派山门尽皆被踏破。
此事于江湖武林石破天惊,据说就连燕北道唯一一家顶尖宗门,九曜宗也亲自派人去了玉京。
第106章 临近
整个机关城自然有所动,徐云帆虽然不知道议了什么事,但整个机关城的氛围却明显紧张了几分,连带着门主亲自掌控的一千淬锋军都在机关城内巡逻。
这一日,徐云帆刚刚吃过饭,享用过翠波湖打捞出来的红狮鳟,从打捞上来,到端上他的饭桌,不超过两个时辰,最大限度保全了这条鱼的灵性不失。
吃饱喝足泡入药浴蒸腾的热气中,视界上的熟练度进度条正以刷屏的速度攀升,飞毛腿距离圆满,也只差最后一步。
不到一个月,二十七天时间,徐云帆日夜勤练不缀,超过上千熟练度被他练出来,有足够的资源打底,他自信最最多三日,练筋便能圆满。
练筋圆满,呈金肤玉脉之象,他实力自然能更进一步。
牯牛山北峰的断崖边沿嵌着三指宽的铁索桥,藏锋阁望哨的青铜风灯在暮色中摇晃。
此地,正好可以将整个机关城尽收眼底,眼下这片崖壁,正好能看到三里外机关城内徐云帆的别院。
“他就是徐云帆?”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穿戴白衣的青年,看年纪不超二十五岁,眉眼间拧着几分郁气,举手投足能清晰看到身体明显的肌肉线条,厚实,却不臃肿。
“是他,这些日子我没见他出过门,甚至连机关城内的朗悦楼都没去坐过,每日都在练武,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算过,他睡眠时间甚至没超过两个时辰。”
旁边岳山瓮声瓮气,眼中流露出几分佩服。
不说是否竞争关系,天工洞九峰六部,因为各家利益纠葛,自然会有摩擦争执。
但对方练武的刻苦程度,简直超乎想象,看得他头皮发麻。
一天两天还罢了,可一个月时间都是如此,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偏生徐云帆坚持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向青年。
“齐师兄,您诸派演武得了第七,应当能有个进山名额吧?”
齐桓闻言,眼中闪过几分郁气,摇摇头道:“差了不少,明年再角逐吧,今次回来应师尊之命,参与那铸兵堂的真传大典,为藏锋阁夺一个真传名额。”
岳山闻言也不再开口,明眼人都能看出齐桓情绪不好。
齐桓沉吟了下,正要开口时,眸光倏地一凝,后颈汗毛陡然竖起。
徐云帆放下手中的纯钢铁锁,看着远方山峰上站着的那名昂首挺立的白衣青年。
两人视线碰撞间,齐桓看着徐云帆眸光中几分漫不经心,他神色平静,只是眼底下却夹杂着几分冷意。
劲敌!
绝对的劲敌!
齐桓心中凝重,心思转动,缓缓收回目光。
一直看到对方离去,徐云帆方才收回目光,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