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哀惨叫一声,前蹿了两步,双膝一软,扑通跪倒,以头抢地啃了一嘴泥。
任韶扬健步如飞,上前一脚踏住他,直踩得他呕血不止。
风啸哀连忙扔了鞭索,双手摆了个法国军礼,一张老脸埋在泥水里,闷声大叫。
“任爷,任爷,俺错了,俺真知道错了!”
“错?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任韶扬冷笑道,“什么他妈规矩,统统都是狗屁。”
“狗屁!对,是狗屁!”
任韶扬道:“中原武林,都是你这样的揍性?”
风啸哀苦着脸道,“任爷,小的也不知道您老这般厉害啊,只肖您放了俺,以后但凡有您在的地方,俺一定退避三舍!”
任韶扬摇头笑道:“你的债主子不是我。”
风啸哀不明所以,却见柳胖子畏畏缩缩、一脸哀戚地走了上来,拜了拜:“任爷,老柳多谢您救命之恩!”
任韶扬举了举手中的人参和银两:“算是互不相欠了。”
“您的恩情,老柳这辈子可还不完啊。”
柳蒙拱了拱手,看向趴在泥里如死狗一般的风啸哀,叹气不已,苦笑连连。
“风大侠,你本是天上神仙般的人物,何至于此?”
风啸哀冷哼一声:“输给任爷俺自无可说,你算什么东西!”
柳胖子叹了口气道:“风大侠,若是咱放了您,您能放过我们一家老小吗?”
风啸哀一顿,顿时眉开眼笑:“可以,可以!我立马就走,绝不再来此地!”
“哎~!”
柳胖子再次叹气,神色更是哀怨:“您可真爱说谎。”倏地从袖子里亮出药锄,“你咋能放过我?”
“柳老大,柳老大,我们还可以再谈一谈啊!”风啸哀吓得屎尿齐出,大声喊叫。
“你说呢?”柳胖子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你叫‘风急天高’,可你出的条件能比天高么?”
话音甫落,没有丝毫犹豫,药锄朝着风啸哀的后脑锄了下去。
“你敢.”
风啸哀便觉恶风压来,躲避不及,不由得失声狂叫,可叫声未起,“咔嚓”一声,半拉脑袋已豁开,脑浆子混着血水崩了柳胖子一脸。
在场的小喽见柳蒙真敢杀人,心下均是骇然。
任韶扬却是耸了耸肩,早在脑浆崩出的一瞬间,就收腿退了一大步。
柳胖子用袖子擦了擦脸,拱手道:“任爷,老柳是捅破了天了!今日就要逃命去了,救命之恩不言谢。我手上品相最好的上党参就送您了,您没事嚼着玩儿!”
说罢,招呼手下跑回屋里,不一会儿提着个大包裹出来。
任韶扬没着急接,而是问道:“怎么着,算是买命钱?”
柳胖子躬着身子,双手呈着人参:“没错。老柳我虽然手底下也不干净,可大抵算是守规矩,亦是知道盗亦有道的,谁他妈能想到”
他越说越气,对着风啸哀的尸体啐了口:“呸!大名鼎鼎的北四怪老大,办事这么绝,一点不给人活路?”
柳胖子一脸坦然:“任爷,若是没有您仗义相助,咱一定全家死完,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只是风啸哀死了,事儿太大,我老柳没法子也不敢参与进去,只得举家逃命。”
任韶扬笑了笑,伸手接过那包裹。
柳胖子大喜,立马跪地叩首:“任爷,大恩不敢忘,老柳若有机会必将衔环结草以报恩德!”
任韶扬摆了摆手:“我出手之时,就已经接了这因果,你就传出风声,说风啸哀是我杀的罢。”
柳胖子再度叩首。
任韶扬知道,手里的上党参千金难求,乃是柳胖子近半的身家。
接了这些人参,也就代表着他要把事儿都扛了。
可任韶扬不以为意。
说实话,依照武林中人的尿性,他们十成十的会把风啸哀的死因算在自己身上。
毕竟,死在高手手上,只是技不如人。
可若死在地痞手上,那可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
丢人丢到家了!
所以,这人参任韶扬拿的心安理得。
他拍了拍柳胖子的肩膀:“保重!”便飘然离去。
柳胖子再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忙朝后院跑去。
他要逃命去了。
第31章 春花三月下江南
任韶扬到家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定安正在屋前空地做着拉伸,先是轻轻跳了跳,然后摆出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造型。
紧接着一手成爪,从拉伸运动,到舞爪成风。
甚至还倒立了一下。
看着甚是唬人。
任韶扬没打扰他,走进了屋子,看到小叫花早已睡去。
最近这些时日红袖练功辛苦,总是闻鸡起舞,边哭边练。
许是听到动静,小叫花迷迷糊糊地转过身来,圆圆的小脸露出个笑容,闭着眼睛,轻声说梦话。
“瘸子,带.带好吃的了?”
“没有!”
任韶扬脸一黑,放下手里的东西。
只听哗啦一声金响。
小叫花猛地一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鬼迷日眼地说道:“三百二十四两五钱银子.发财,发财啦~”
任韶扬惊了,拿起钱袋细细地数了数。
尼玛,一分不差!
他又去红袖床前翻开她的眼皮。
只见大眼珠子呈现游离状态。
任韶扬松开眼皮,服气道:“古有流水辨银,今有听响识数,我服了!”
“嗯。”
红袖如同蚕宝宝蛄蛹,扭啊扭翻过身去,不一会儿就传来鼾声,还有小声的梦话。
“大肉包,豆腐,哈,还有栗子糕,嘿嘿,瘸子又给我带啥吃的哩.”
做梦都是吃的,完了,这丫头没救了。
任韶扬捏着眉头坐下,一脸的无奈。
就在这时,定安满身大汗地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个罐子和一个小纸包:“呐,你要的东西。”
任韶扬伸手接过,只见罐子里是一汪透明液体,无色无味,那纸包里则是一小撮淡青色的粉末。
“晨露三盅,青盐三钱。”任韶扬笑道,“哈哈,主药齐了。”
“你也真是奇怪。”定安亦是笑道,“非要寅时采集花露,青盐暴晒七日才行。”
任韶扬道:“照方抓药,咱不懂药理,照着做总没错。”一边说着,一边马不停蹄,将青盐溶露水,又把蛇胆捏出胆汁搅拌成碧色。
等了一会儿,再撒入决明子粉沉淀杂质,最后滴入野菊汁快速搅拌。
定安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直到一股好似薄荷又带着花香的苦味传来,罐子里已经多了一滩冰蓝药液。
“成了!”任韶扬一拍手,欢喜道,“放置一夜,等明早卯时用药洗眼就行了!”
定安道:“瘸子,这玩意儿真这么神?”
任韶扬自信道:“当然!原篇记载:修行至足少阳胆经通瞳,配合‘蛇胆睛明露’洗眼,三日后可见十步外飞蝇振翅轨迹!”
“嚯~!”定安叫了声,手拍肚皮,作鼓掌效果,“厉害,厉害!”
“只是。”他想到了什么:“小叫花如果修成‘目明式’,她给咱们逢的衣服,能变好么?”
任韶扬和定安低头看了眼身上逢得斜斜歪歪,袖口肥大的黑袍。
穿在二人身上,看着就跟挂在屋檐下的扫晴娘似的。
他俩相顾无言,心虚地转过头去。
“瘸子,这.你不是害我吧?”
太阳还没升起,红袖一脸惊慌地看着任韶扬。
只见他怀里捧着一个瓷碗,里面传来咕嘟咕嘟的冒泡声,白气升腾,冰蓝色的液体激荡,散发冰彻心扉的味道。
“瞎说啥呢,这是给你敷眼睛的。”
任韶扬将瓷碗放在桌子上,一把抓住想溜的红袖,“坐好坐好,抹了就好了。”
“哦~!”
红袖乖乖坐好,闭上眼睛任他施为。
任韶扬看着她,说道:“不要睁眼,莫要让药水进入眼睛,初期会有蜇痛感,你需要闭眼转动眼球三十六周,等药水渗透,明白吗?”
红袖嫣然一笑,这一笑并无原本的淘气样子,反而神采焕发,犹如春花初绽,甜甜道:“好!”
任韶扬深吸一口气,将瓷碗中的“蛇胆睛明露”一点点涂抹在小叫花的眼皮、眼睑、眼角处。
红袖脸上肌肉微微一动,接着身下椅子“哗啦”一响。
任韶扬用手在她的眼上“阳白穴”、眼旁“睛明穴”、眼下“承泣穴”三处穴道逐一按摩,见她强忍痛意,柔声说道:
“红袖,昨天我带了好吃的,等会煮给你啊。”
红袖抿着嘴,小声道:“什么好吃的?”
任韶扬眼看她眼周冰蓝颜色消退,于是用煮好的布条给她缚在眼上,说道:“大人参,给你补一补!”
红袖两颊挂着浑浊的眼泪,可她却笑呵呵地说道:“那我得试试。”
任韶扬道:“好,定安在煮着呢。你现在以目明式的‘旋睛法’转动眼球三十六周,配合药水把杂质冲刷出来。”
过了会儿,等红袖转动眼球三十六周后,就听一声憨笑。
“啊哈哈,人参鸡汤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