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揪住了他的前襟,她羞恼地松开,可下一秒,陆沉渊便低头吻了下来。
起初她还故作矜持,偏头躲闪,可他的吻太熟悉,从唇角到颈侧,再到锁骨,一点点瓦解她的抵抗,她终于忍不住轻哼一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指尖插入他的发间。
“陆沉渊……”
她低喃,嗓音软得不像话。
陆沉渊掌心抚过她腰际,轻轻一托,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李令月惊呼一声,双腿下意识缠上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不消多说,两人开始激烈拥吻。
纱帐轻晃,烛火将交叠的身影投在屏风上,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李令月微微仰起脖颈,青丝在锦枕上铺散如墨。
陆沉渊欣赏着她情动的模样,手上动作不停:“殿下方才不是问胡姬的腰软不软?”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喷进她耳蜗,“不如亲自比较一下?”
李令月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突然抽回手,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云雨初歇。
李令月蜷缩在陆沉渊怀中,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陆沉渊笑道:“还生气吗?”
李令月累得说不出话,脸红了一下,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
陆沉渊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些,纱帐内弥漫着情事后的气息,两人的心跳渐渐同步。
“我怎么感觉,照这么下去,十天写不够一千遍啊……一遍可有四千多字……”
“……闭嘴。”
“陛下让你监管,你这算不算监守自盗?”
“闭嘴!”
李令月羞得不行,张口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陆沉渊没忍住倒吸口凉气,这小娘皮下嘴够狠!
李令月见状哼了一声,又在下口处舔了舔,目光危险道:“让你不听话!再敢四处乱看,我就咬死你!”
“……”
陆沉渊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好像只是看了个舞吧!
还是好几个人一起看的!
关键也没看多长时间啊……
李令月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只是紧紧抱住他,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他背后的衣料,像是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
她将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道:“等抄完了《臣轨》,受完了‘罚’……我们一起去长安玩。”
陆沉渊一怔,放缓了声音:“怎么了?突然想去长安?”
李令月没抬头,声音却微微发紧:“‘恃才傲物,僭越行事’……‘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她在怀疑你、警告你……”
陆沉渊这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哑然失笑:“就因为这个?帝王之道罢了。她没直接给我治罪就算好的,估计也是考虑到两大神术、你,还有三位老臣的名声,只是抄书禁足,已是法外开恩。”
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毕竟,有酷吏的例子在前,她若真想处置我,没证据也能造出证据来。”
“可是我不喜欢!”
李令月猛地抬头,一双杏眼直直望进他眼底,难得正色:“今日没证据就能警告,明日没证据也能把你抓进天牢!我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我要去骊山泡温泉,我的面首当然要跟我一起去!鸢卫的事就交给清霜。”
陆沉渊被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逗笑了:“你这是在跟她使性子……”
“那又如何?”
李令月轻哼一声,下巴微扬,骄矜中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反正她总说我刁蛮任性,我做这种事,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她顿了顿,又小声道:“再说……我又不是真的任性,我只是……”
其实还是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的道理。
救人有什么错?
他们的罪已经定了,但还有官身在,再小的官也是官。
无论为公还是为私,陆沉渊仗义出手,没有任何问题!
本来就是你们想铲除异己,为此不惜放纵刺客,无视朝廷法度,即便如此,罚也就罚了,她不会多嘴,老实听命,但也不会就这么憋屈地揭过去冬天到了,本宫想去骊山泡温泉,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任性,这是表态。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越是逆来顺受越挨欺负!
陆沉渊看她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清楚她的想法,心中一阵潮热,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笑道:“好,都听你的,等抄完了书,我们就去骊山,泡温泉、赏雪、喝酒,你想做什么都行。”
李令月这才满意,唇角翘起:“这还差不多!也省得你总盯着什么胡旋舞女看……”
“……”
没完了是吧。
陆沉渊哭笑不得,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进锦被里,嗓音低沉:“卑职哪敢?殿下一个眼神,我这魂都没了,哪还看得进别的?”
李令月耳尖一热,还想嘴硬,却被他以吻封住。
纱帐垂落,烛影摇红。
殿外,一只白猫嘴里叼着信笺,悄然落地,歪头看向寝殿。
它轻轻嗅了嗅,确认方位,为了确保送到本人手中,就在阴影中等待起来。
与此同时。
灵猊殿内,闭眼假寐的金猊突然抬起头,看向寝殿方向。
神后正倚靠着它看书,察觉异常,回头问道:“怎么了阿团?”
来了个同类。
有点本事,但不多。
身上没有煞气……
金猊只嗅了嗅便知道来“猫”的深浅,懒洋洋打个响鼻,摇摇头,继续趴在须弥座上睡觉。
神后见它没有异动,也就没当回事,转头看了眼寝殿方向,琉璃般的瞳孔里映照着夜色,再看看自己的机关身体,睫毛轻颤,眼眶酸涩,心脏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滞涩感那里没有血肉,只有精密的机簧与魂玉核心,可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绞紧,隐隐作痛。
她低头,看着自己完美无瑕的掌心。
这双手能弹琴、能执笔、能斟茶……能做出所有人类能做的事。
可终究不是真的。
她只是偃甲。
她越是真实,当她真正明悟世间之理时,便越会陷入似人非人、似物非物的困局。
此乃大幸,亦是大悲。
这是云鹤禅师当日教导她的未尽之言。
神后现在总算明白,为何……他的眼中会有悲悯了……
像人,终究不是人。
月夜无声,神后蜷缩身体,形单影只,显得格外孤独。
“哥哥……”
一滴泪划过脸颊,落在手背上,冰凉。
……
翌日清晨。
元清霜过来送早膳。
她脸红的不行,远远的就停下了,仔细听了半天,没见有什么靡靡之音,这才松了口气。陆沉渊和李令月这两人在她这已经是“如胶似漆”、“荒淫无度”的代名词,没羞没臊,没完没了!
每每让她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面红耳赤。
她刚走到门口,忽然察觉不对,转向廊柱之后。
一头可爱的白猫正叼着信笺蹲坐在后面,猫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无奈、无力神色。
元清霜鬼使神差地懂了!
这一看就是等很长时间了。
她对此深表同情:知足吧,你这才等多久,听说过‘五日五夜’吗?
吱呀
殿门打开。
陆沉渊披着睡衣走出,就看到元清霜和一只鸳鸯眼的雪白波斯猫对着瞪。
陆沉渊仔细看它的样子,想起陆可儿说过,是有这么一只猫,席琳的猫。
好像叫……
“五帝座?”
《史记天官书》称:“太微三光之廷,其内五星为五帝座。”
太微垣中的星均较暗淡,其中最亮的便是五帝座。
“喵~”
白猫眼前一亮,对这个初见面叫出它名字的男人很有好感,它娇滴滴叫了一声,将口中那封信笺放到陆沉渊脚下。
陆沉渊打眼一扫就知道没毒,俯身拿起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的是波斯文。
“哟,波斯文……”
话音未落,一阵香风袭来。
李令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她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依旧明艳动人,只是早上刚起,身上寝衣松垮,原本精神不济,一看有人送信,还是用波斯语写的,立马精神了,目光幽幽看着陆沉渊。
陆沉渊心肝一颤,赶紧将人揽入怀中,防她拔剑:“你想哪去了……昨天才见过一面,帮点小忙,估计就是道谢……”
他其实已经有点慌了,这要真有过火的句子,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李令月轻哼一声,倒也没无理取闹,真送情书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地往公主府送,找死不成?再者,她已经做过调查,安乐阁几乎明牌是波斯明教的堂口,那个席琳很有来头,不单是波斯皇室后裔,还是明教圣处女。
依据教规,圣女乃明教光明纯洁之象征,需断情绝爱,不能动儿女私情。
她白了他一眼,凑过去看信:“写的什么?”
陆沉渊飞快浏览一遍,松了口气:“是一份情报,很有用的情报!她一路南下入京,途径虢州函谷关,发现了偃甲踪迹,她们没有机关师、偃师,无法收服,便将这个情报送给了我。”
“函谷关……”
李令月精神一振:“十句诗中有一句‘函谷朝元吞紫气’!难道……”
“先别高兴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