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渔具，还有船上吃用的粮食、油盐、酱醋还有肉菜，被褥，衣物等用品。
陈阿奶买了一坛糟，还用五花肉做了满满一坛肉酱，给他们带船上吃。
糟是制作老酒过程中产生的酒糟，在老酒制造的最后阶段，发酵完成后，筛滤出老酒后剩下的渣滓。
制作老酒的红曲是由黄米酿成，有一种很独特的香味，营养价值很高。
红糟具有防腐去腥，增加香味、鲜味和调色的作用，用红糟煮鱼，吃起来没有一点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周若楠婆媳和陈阿奶把他们送到路口，才转身往回走，几人还要准备去老爷殿祭拜的碗头。
李长乐一行到了张家埠头，老张已经在那等着了，大伙儿把祭船要用的碗头搬到船上。
吉时一到，李大哥拿出绣满了吉庆图案的大红桌围，将桌子围起来。
李父将熟猪头、生豆面、豆腐干馒头、点心等碗头摆到了八仙桌上，敬献老酒，许过愿，烧过千岁（纸钱），李长乐点燃了鞭炮。
李父、李大哥、李二哥、陈永威还有王新城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八仙桌前，膜拜船龙爷，祈求船龙爷庇佑。
李长乐作为船老大是不用拜的，因为渔民认为船老大比船龙爷来得大。
膜拜完后，李父提着装满“银汤”的锡制的银壶，淋浇船眼，俗称“开船眼”。
开了船眼后，又提着“银汤”淋船头，然后依次将船的左右舷、帆、舵都淋了一遍，驱邪取正，大吉大利。
一套做完后，李长乐和李大哥捧着五星红旗上船，庄重的将国旗悬挂在船尾旗杆上，五星红旗迎风招展那一刻，李大哥和老张在岸上点燃了鞭炮。
鞭炮声响过后，老张带着他们把帮忙买的柴油抬上船装入柴油舱，预备出海两天，以防万一，李长乐准备了三天柴油。
陈永威带着王新城将柴油机加满油，大伙儿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船上，加满淡水和冰块。
老张家有熟人，冰块都是今早才送到的，满满一大车。
一切准备好后，李大哥带着陈永威把船上的渔具检查了一遍，把竹筐、橡皮桶、归置到一处。
冲岸上老张一家挥手道别，李长乐发动渔船朝码头驶去。
到了码头，大伙儿才发现陈会计、老陈、李三叔、李长清、葛昌发、李长水、阿根还有南山凹的几家都在那等着了。
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看到李长乐他们的大船过来，羡慕嫉妒的人都有。
李大哥见快到码头了，担心李长乐第一次驾驶大船，不能平稳靠岸，打算上前帮忙的，看到他操控着大船平稳靠岸时，还有些惊讶。
想说啥的，哪晓得船刚停稳，岸上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李长乐一行忙下船道谢，那边一堆人迎上来道喜。
“阿乐，顺风顺水，鱼获满舱！”
“大顺大吉……”
“鱼随潮涌……”
李长乐一行连声道谢，把准备好的方糕、馒头发给祝贺的亲朋好友。
李父高兴的跟大伙儿寒暄，李长乐看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的李父，心中也挺高兴。
跟李长清、葛昌发几个闲聊几句后，一行人回到家，周若楠婆媳已经准备好了碗头。
大伙儿将猪肉、老酒、豆腐、碗头装进细篾箩挑着去老爷殿，祭拜神明、烧完千岁，燃放了鞭炮，出了老爷殿，一起去了码头。
“……万事小心！”周若楠看了他半响，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
“放心！最多两三天就返航。”李长乐握了握她的手，温声说道。
那边，陈阿奶、李母和李大嫂、李二嫂也在叮嘱陈永威和李父他们，几人挥挥手，大步上了船。
李长乐驾驶渔船沿着以往的老航线，朝虎子岛海域驶去，到达虎子岛已是六点一刻。
渔船驶过虎子岛，他冲连接船舱的喇叭喊了一嗓子：“准备下网。”
李大哥最先从船舱出来，换下他后，李父几人也从船舱出来了，老头子照例先检查了一遍网囊底部的绳结，将拖网提起扔进海里。
水流带着拖网往海里快速滑落，直到带着浮球的曳纲落入水中。
李长乐站在船尾，看着拖网在水中越拉越长，渐渐沉入海里，心中充满了期待。
东升号缓缓前行，海风吹过，淡淡的咸腥味迎面而来。
忽然，远处一只海豚从水中一跃而起，来了个大转体后，又落入水中，紧接着又有一只跃起后又落入水中。
一只落入水中后，紧跟着又有一只跃起，一只接着一只，就这样跃出水面然后再落入水中，玩得嗨极了。
李长乐看着这群像孩子一样，在水中玩闹嬉戏的精灵，像是看到了大鱼群。
“哥，又看到海豚了，这趟出海肯定会大丰收！”
“一定会！”李长乐转身朝驾驶室走，“走，让大哥跟在海豚后面。”
“好嘞！”
两人到了驾驶室，李长乐指着海豚的方向，“大哥，跟着那群海兽后面。”
李大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它们又不是虎子，跟它们后面做什么？”
“阿平，以前听你阿爷说，海兽后面会有鱼群，就听阿乐的，我们跟上去看看。”李父在一旁说道。
“行，那就跟上去看看。”李大哥开始转舵，渔船缓缓朝那群海豚靠近。
李长乐几人这才发现这些海豚顶着只河豚在玩耍，鼓得像一只大皮球，被它们抛来抛去无处可逃。
李父惊呼出声，“皇天，海豚咬河豚！”
李长乐听后想到那句，大家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觉得把女人改成豚，用在它们身上很合适。
“不是气鼓鱼，是有毒的那种！”陈永威两眼瞪得溜圆，“这些家伙连河豚都敢咬，不怕被毒死么？”
李长乐看着这群露出一副陶醉表情的海豚，没想到自己还能亲眼看到一群海洋“瘾君子”。
第304章 海中狐狸
李父觉得一群像吸了乌烟一样，迷瞪瞪的海兽不可能找得到鱼群，招呼李大哥避开海豚朝前行驶。
哪晓得有两只海豚见渔船避开它们开走了，竟加速朝这边游，其它的海豚也跟了上来。
“糟了，惹怒这些海兽了。”李父指着海豚惊呼出声。
李长乐忙安慰他，“阿爸别怕，海豚聪明的很，它们感觉得到我们的善意，不会攻击我们的。”
“阿爸，上次那些虎鲸还找我们帮忙救它们的同伴呢！”
李二哥话音未落，只见那两只游得最快的海豚冲到渔船前面，像是领队一样欢快的朝前面游走，有一只还扭头看看他们，像是在看他们有没有跟上。
其它的海豚游到渔船边，有几只海豚快速下潜又跃出水面，像是在炫耀它们高超的泳技。
有几只竖起萌萌的大脑袋，冲船舷边站着的几人摇头晃脑，发出啾啾的鸣叫声。
“小兄弟，你们好啊！”陈永威咧着嘴冲它们打招呼，“哥，你看它们像是在冲我们笑。”
李长乐点头，“可惜没鱼，有的话就喂它们一点。”
陈永威听后探着身子冲海豚喊，“你们别走，等我们把网拉起来就给你们鱼吃。”
李父见那些海豚果真没有恶意，也放下心来，“两个活宝，它们是海兽，还差你们喂的那口啊！”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它们冲过来撞我们呢！”原本一脸紧张的王新城，看到冲他们摇头晃脑的海豚后，也露出了新奇的表情。
看了半天海豚表演，李长乐张大嘴，打了一个哈欠，凌晨两点就起来，一闲下来就开始犯困。
“阿乐，”李父拍了李长乐一下，“你去睡一会儿，等两个钟头还要分拣鱼获。”
这次要在海上漂两天，白天拖三网，晚上拖两网，还要放延绳钓，不睡好可没精神。
“哦！”李长乐哈欠连天的朝船舱走。
光秃秃的床板上，已经铺上了用稻草编织而成的草垫子，垫子上面铺上了崭新的棉絮和草席。
李长乐踩着床边用角钢焊接而成的窄梯，爬到最上面那张床上躺下，闻着淡淡的谷草香，不过片刻功夫就睡了过去。
外面，那些海豚跟着渔船游了一会儿后，就离开渔船朝前面游走了。
李大哥驾驶着渔船匀速前行，将近两个小时的海程后，前面出现了一座礁石嶙峋的小岛，岛上有两块高约十丈的巨大礁石拔海而立，形如迎风起航的船帆。
距离这座岛礁不远处还有两座稍大一些的海岛，岛上郁郁葱葱，植被跟吹圆岛有些相似。
李大哥扭头看向李二哥，两人点了点头，觉得这片海域不错，准备以后就来这片海域放置延绳钓。
“起网喽！”李二哥冲喇叭筒喊了一声，靠着床头休息的李父翻身下床，刚想去喊李长乐，就见他已经从上铺下来。
“起网喽！鱼获满舱！”外面响起了陈永威几人的响亮的回应声。
父子俩大步走出船舱，李二哥已经启动了起网机，陈永威和王新城站在甲板上等着了。
陈永威搓搓手，忐忑又期待的问：“哥，激动不？”
李长乐重重点头，“激动！”
昨天是试航，这一网是正式开工后的第一网，本钱下的足足的，他相信只要运道不差，外海的回报只会更好。
李父想到这次出海，阿乐照昨天的油耗买了三天的柴油，还有两车冰块，光柴油钱和冰块就用了三千多块。
这么大的船，机器转动一下转的都是钞票啊！
求海龙爷保佑他们，鱼获满舱！回航就去老爷殿上碗头。
大家都有些紧张的看着两条曳钢，在绞盘的带动下缓缓从海里上升，几双眼不约而同的看向船尾。
当网袋从滚筒上升到甲板上时，陈永威拿着缆绳小跑着上前，将网袋袋口扎紧，拽着吊钩将绳索挂在吊钩上，冲李二哥吹响了口哨。
吊臂在绞盘咔咔的转动下缓缓升起，鼓胀的网袋被吊臂拉上了甲板。
当看到鼓胀的网底袋里挤满了鱼获的时候，大伙儿激动的欢呼一声，举起双手和身边的人互击一掌。
“伐得了，这一网得有二三十担了吧！”
李父也不等人回应自己，脚步轻快的朝网袋底部跑，两步路跑的一点不像受过伤的。
李长乐忙跟上走到网袋底部，有了昨天的教训，两人先查看了一番，没发现长矛似的尖嘴，这才解开了网袋。
吊臂再度抬起，数不清的鱼获像潮水一样，呼啦啦涌出来堆在了甲板上，堆成了一座鱼虾蟹堆成的小山包。
挥舞着触角四处游荡的墨鱼、鱿鱼、八爪鱼、虾蟹，骨小体肥像一根根银带似的在阳光下闪亮闪亮的长带鱼，形似一把腰刀的秋刀鱼。
白色的鱼腹如白色丝绸，滑溜溜，光闪闪的银鲳鱼，黄喔喔的大头梅、小黄鱼，米鱼、大马鲛鱼、手臂粗的海鳗……
这一网的鱼获，明显比昨天拖的两网都好，从鱼堆里蹦出来的大货也有好几条。
王新城觉得自己双眼都不够用了，好些他认不得的大鱼，看着凶的不得了不说，还丑不拉叽的。
李父看大鱼高兴的直搓手，嘴里不停念叨着，“伐得了！伐得了！”
“杀甲！大货来了！”陈永威欢呼一声，用力拖起一条半人多高的金枪鱼，冲李长乐几人咧嘴大笑。
李长乐抓住一条金枪鱼的鱼尾，用力拉了一下，居然没拉动，“卧槽，起码三百斤以上。”
陈永威抱起鱼咧嘴露出满口白牙，“哥，我这条有一两百斤。”
“沙头村第一大力士。”
“不是沙头村第一大力士，是东升号第一！”
“东升号第一，你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