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时已晚,在城墙上观战的叛军高层见他们处于下风,已经下达了斩首的命令,只见城墙上的士卒举起手中大刀,向着被押跪在地的一名名越民砍去,无论男女老幼。
看到这一幕,在战场上的难民中有人绝望地大呼,因为被斩首的人中有他们的亲人,而诸多叛军士卒在这一刻也停下了厮杀,回头看向己方的城墙,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愤怒。
他们说的是真的,就算我们悍不畏死,按照那些人所言去做,那些人也根本不会放了我们的亲人,想要自救,想要救亲人,只能杀光那些人,而非顺从他们。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会死,我们的亲人可能会死,但听从那些人,会更无可能。
“杀啊,杀光那些楚狗,救回我们的亲人!”
有人呼喊,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战场上快速传开,回应他的是千百人,连战场上的秦军也被带动,明明不通当地方言,却也以别扭的语调喊了起来。
诸多叛军士卒倒戈,朝原本属于他们的阵地杀去,多日被逼迫、被欺压、被恐吓的怒火宣泄,比刚才更加悍不畏死。
因为这一次,他们真的有机会救回亲人,只要他们杀得够快,将那些人全部杀光,就能!
叛军的崩盘只在数息之间,城墙上的宋义见士卒倒戈,急忙道:“快关城门,快放拒马……快让大王登船!”
然而晚了,四周的叛军士卒看到战场上的变化,听到战场上同袍们传来的呼喊声后,也开始叛乱,向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六国旧贵杀去。
忍了多日,今日无须再忍,六国旧贵又如何,六国王公又如何,还不是一刀也被砍死的命?
原来你们也没有铜筋铁骨!
六国旧贵们的门客和旧部拼死抵挡,相对于叛军士卒,他们训练有素,身强体壮,武器装备也更优良,然而叛军士卒此刻不畏死,人还远远多余他们。
此刻的叛军士卒犹如一车燃烧的柴草,就六国旧贵门客和旧部拿点水又哪能扑灭?
城内各处也被影响到,到处都在厮杀,就是那些被叛军控制起来作为人质的士卒亲人,也开始主动反抗,没有刀剑,那就用石头,用木棍,用他们能找到的一切可伤人之物。
尽管只能看到战场和城关处的厮杀,但王贲知道叛军完了,他应该没有机会亲手砍下宋义的人头,发动叛乱的六国旧贵所作所为本就在玩火,他只是引导叛军士卒将火烧到六国旧贵身上。
属于六国的那轮大日终究是沉了,将不会再升起,而属于大秦的大日,正如日中天!
韩信看着倒戈的叛军士卒,心中若有所思:六国旧贵今日会落得这般下场,是其等因入末路不择手段,以至不得人心。
若有朝一日,大秦灭亡时是否也会同六国旧贵一般疯狂?是否也会被民众击溃?可有国能长治久安,永恒不亡?李师是否知道答案?
韩信思考起了一些原本历史他不会去想的问题。
第240章 士卒倒戈,叛军末路
宋义并未等到王贲送来粮草、武器和马匹,却等到了王贲的大军,但宋义等人对此也早有预料,就算不是王贲这等顶尖将领,换作另一个将军,也不可能不和他们打过一场便接受他们的条件。
当年,我大清在跟洋人签条约赔银子前,都非常勇猛地和洋人干过,只是我大清太过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洋人,于是变成了“我大清起了,我大清上了,我大清萎了,我大清赔了”。
未到,王贲和众秦将便拿出一个东西,韩信手中也拿着一个。
此物名为“千里镜”,据说是李师手下方士所制之物,可观眺远方,虽说做不到真远眺千里,却也能使人看清数里地外之物,于战场上有大用,因此也被大秦严加管制,绝不允许私藏或给予他人。
韩信借着千里镜看到远处有一座城关,此便是钱塘县的城墙,只是比之于以前的钱塘县城,此刻给加高了,上面竖着几杆写着楚国文字和图腾的旗,城墙前还挖了壕沟、布置了拒马……
看得出来,叛军为应对他们,提前做了很多准备,想将此地打造一个难啃的龟壳。
实际上,想破掉这龟壳也简单,只需围困即可,等里面人的粮食耗尽,自然不攻自破。
但叛军卑劣的地方就在于其横扫了周围各县,不仅将各县民众强制迁移到此做了人质,更夺了各县的粮食,想要将其困死得花一定时间,还会死很多民众。
知道秦军在今日出动,叛军在城外集结了军队,以韩信的估计有五六万人,少骑兵而多步兵,甲胄和所拿武器也不统一,应该是甲兵不足,凑合着用的。
人数上,秦军不占优,但秦军的战斗力肯定在这支凑合的军队之上,就算叛军以士卒亲人的性命为威胁,使士卒悍不畏死,也弥补不了武器、训练和经验上的差距。
突然,韩信皱了皱眉,他看到有叛军士卒押着一些人到了城墙上,不用多想,被押的这些人定是被叛军所抓的当地之民。
叛军将他们带到城墙,为的是和秦军交战如果落于下风,那便斩杀这些人,以此威胁秦军收兵,同时也是震慑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卒:好好跟秦军交战,否则你们的家人也是这般下场。
他的师兄王贲显然也看到城墙上的动静,下达了一个军令,将千里镜交给那些要出战的难民,让他们也看看。
千里镜交过去后,韩信很快便看到那支由难民组成的队伍中发生了骚动,显然也发现叛军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这也是他师兄王贲的目的,加深这些难民对叛军的恨意,让他们更坚定去执行他的计划!
将所有千里镜收回后,韩信能明确感到那支难民组成的队伍状态不一样,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怒气和恨意。
王贲继续进军,他们一出现,立刻引起了叛军警惕,在十多骑护送下,宋义骑马而至。
隔着百多米的距离,宋义摇头叹道:“看来通武侯选了另一条路。也是,如通武侯这般人杰,怎会不战便应下我等条件。但通武侯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想必也做好了接受相应的后果?”
王贲道:“宋义,本侯如何行事用不着你来评说,本侯今日便要将尔等扫灭,将你头颅砍下,带回咸阳!”
宋义看了眼王贲率领的秦军,点头道:“通武侯带领下的秦军为天下之精锐,确实有扫灭我等之能,通武侯想要我头颅,只管来取!”
在宋义退回后不久,战鼓声响起,叛军在城外早已集结好的军队向秦军冲来,大战一触即发。
王贲下令让秦军以及难民组成的队伍迎战,双方很快接近,厮杀到一起,战况和很多人判断的一样,秦军占了上风。
可叛军士卒悍不畏死,哪怕负了重伤,也依旧要战,让秦军虽占上风,却没法快速将叛军击溃,一个人悍不畏死时已经很难缠,一群人不怕死则更甚。
诸多的叛军士卒不敢退,也不敢跑,因为他们若胆怯害怕逃跑,那他们的亲人将会遭难。
这时,难民组成的军队在战场上发挥着作用,用当地方言向叛军士卒们讲说王贲教给他们的话。
这也是王贲要组织难民上战场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们都是当地人,懂当地方言,说不定还和叛军士卒认识,更容易说动叛军士卒。
有叛军将领注意到了这种情况,脸色大变,秦人好生奸诈,竟藏了这么一支军,明显是要动摇他们军心,从内将他们击溃。
好狠毒的计谋,他们无论如何都会中计,区别只是立刻就爆发,还是之后再爆发,即使他们今天将秦军给逼退,也依旧会。
因为这些言论已经传播到士卒当中,士卒们肯定会记在心里,就算暂时隐而不发,也会去思去想。
而他们偏偏不好处理这种情况,因为从他们用士卒亲人的性命逼迫士卒们时,他们就已经不可能再获得士卒的信任,还让士卒对他们充满了怨恨,如今这怨恨将要被引爆了。
他们麾下绝大多数士卒都是这类人,一旦决意反抗,那他们会如何?叛军将领勃然色变!
得尽快将情况通知其他人,得预防这种情况发生,不能斩杀押到城墙上的那些越民,否则大军立马会倒戈。
可为时已晚,在城墙上观战的叛军高层见他们处于下风,已经下达了斩首的命令,只见城墙上的士卒举起手中大刀,向着被押跪在地的一名名越民砍去,无论男女老幼。
看到这一幕,在战场上的难民中有人绝望地大呼,因为被斩首的人中有他们的亲人,而诸多叛军士卒在这一刻也停下了厮杀,回头看向己方的城墙,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愤怒。
他们说的是真的,就算我们悍不畏死,按照那些人所言去做,那些人也根本不会放了我们的亲人,想要自救,想要救亲人,只能杀光那些人,而非顺从他们。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会死,我们的亲人可能会死,但听从那些人,会更无可能。
“杀啊,杀光那些楚狗,救回我们的亲人!”
有人呼喊,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战场上快速传开,回应他的是千百人,连战场上的秦军也被带动,明明不通当地方言,却也以别扭的语调喊了起来。
诸多叛军士卒倒戈,朝原本属于他们的阵地杀去,多日被逼迫、被欺压、被恐吓的怒火宣泄,比刚才更加悍不畏死。
因为这一次,他们真的有机会救回亲人,只要他们杀得够快,将那些人全部杀光,就能!
叛军的崩盘只在数息之间,城墙上的宋义见士卒倒戈,急忙道:“快关城门,快放拒马……快让大王登船!”
然而晚了,四周的叛军士卒看到战场上的变化,听到战场上同袍们传来的呼喊声后,也开始叛乱,向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六国旧贵杀去。
忍了多日,今日无须再忍,六国旧贵又如何,六国王公又如何,还不是一刀也被砍死的命?
原来你们也没有铜筋铁骨!
六国旧贵们的门客和旧部拼死抵挡,相对于叛军士卒,他们训练有素,身强体壮,武器装备也更优良,然而叛军士卒此刻不畏死,人还远远多余他们。
此刻的叛军士卒犹如一车燃烧的柴草,就六国旧贵门客和旧部拿点水又哪能扑灭?
城内各处也被影响到,到处都在厮杀,就是那些被叛军控制起来作为人质的士卒亲人,也开始主动反抗,没有刀剑,那就用石头,用木棍,用他们能找到的一切可伤人之物。
尽管只能看到战场和城关处的厮杀,但王贲知道叛军完了,他应该没有机会亲手砍下宋义的人头,发动叛乱的六国旧贵所作所为本就在玩火,他只是引导叛军士卒将火烧到六国旧贵身上。
属于六国的那轮大日终究是沉了,将不会再升起,而属于大秦的大日,正如日中天!
韩信看着倒戈的叛军士卒,心中若有所思:六国旧贵今日会落得这般下场,是其等因入末路不择手段,以至不得人心。
若有朝一日,大秦灭亡时是否也会同六国旧贵一般疯狂?是否也会被民众击溃?可有国能长治久安,永恒不亡?李师是否知道答案?
韩信思考起了一些原本历史他不会去想的问题。
第241章 第84 各位亦为大秦子民
大战结束,王贲率军过来,一众叛军士卒恭敬地跪伏在地上,若能看到他们的脸,会看到大多人脸上都带着畏惧迷茫,丝毫不见方才在战场上的勇猛、悍不畏死。
仗打完了,逼迫他们的叛军已灭,但秦军来了,秦军会怎么处理他们?虽说他们是被逼迫,不得已才入了叛军,但叛乱就是叛乱,这是重罪,秦军能宽赦得了他们?
秦人可是有先例的,想到秦对赵做的旧事,一众叛军士卒更加不安起来,他们不会像几十万赵人一样,被秦人给坑杀了吧?
王贲也注意到这种紧张的气氛,清楚这些叛军士卒此刻就像一张绷紧的弓,一个没处置好,可能下一刻就会爆发。
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叛军士卒,王贲决定先解决这个问题,安抚这些叛军士卒。
因为在这种紧张担忧的氛围中,人往往会多想,尤其会往坏的地方想,然后越想越坏,最后得出:秦人要杀我们,不如真反了!
王贲停下马,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是王贲,想必很多父老听过这个名字?”
听到翻译转译过来的话后,诸多叛军士卒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因为他们在战前只知道秦军来了,要和秦军交战,但并不知晓率领秦军的秦将是谁。
但想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叛军高层故意不让他们知道,王贲名气太大,要是给他们知道是王贲领军,定会未战便先怯。
王贲的话让很多叛军士卒稍稍松了口气,名动天下的秦将王贲称呼他们为“父老乡亲”,应该不会要他们命……
“各位父老乡亲可能在想‘你王贲是秦人,我们是楚人,或者说越人,你又不是在这生长,如何称得上乡亲父老?’”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叛军士卒回答,王贲自问又自答,他以肯定的语气道:“当然称得上,因为不管楚人、越人、赵人,还是齐人、魏人,如今都有一个共同的称谓秦人。”
“各位乡亲父老如今亦为秦人,也是陛下治下的大秦子民,如何不算是王贲的乡亲父老?”
王贲这话虽未彻底解去叛军士卒们心里的担忧,但气氛明显放松了不少,不像刚刚绷得那般紧。
“既同为大秦子民,归陛下所治,何须跪在此处?请各位乡亲父老都起来说话!”
但王贲话落,并未有叛军士卒起身,王贲又道:“莫非要我亲手扶各位起来不成?倒也不是不行,可各位人太多,要是逐个扶起,恐怕今日入夜,也扶不完。还请各位父老乡亲起来说话!”
再一次“请”后,叛军士卒才有人开始站起身,而有了这些人带头,诸多叛军士卒才陆陆续续全部站起,就算那些由于位置太远,没听到王贲之言的叛军士卒也跟着起身。
虽然因为距离远没听清王贲究竟说了什么,但允许众人都站起身这件事让他们知道一个信息:这名秦将不像是要杀他们,否则就该让他们继续跪着!
看着站起来的叛军士卒,王贲笑道:“如此才对!”
王贲继续道:“我知晓各位父老乡亲所忧所虑之事,无非在担忧因叛军而取各位性命,然此事,各位无须担心,离开咸阳前,陛下有旨意于我。“
事关自己的性命,叛军士卒们都打起精神,认真听起来,王贲道:“陛下知晓各位乡亲父老可能为叛军所迫,认为罪主在叛军,岂能因此而诛各位乡亲?因而特赐旨于我,赦各位乡亲死罪!”
听到自己不用死,还是秦皇赐旨,一众叛军士卒这下才真的大松了口气,但担忧并未完全消除。
因为王贲说的是“赦死罪”,也即是说还要算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也是,他们干的事可是谋反叛乱啊,虽说是被那些不当人的叛军给逼迫的,但叛乱就是叛乱,这可是重罪,秦皇要将他们连带家人全部杀了,也不会被人认为过分。
秦皇现在已经赦免他们的死罪,已经属于宽宏大量,论点活罪也是应该的,只希望不要是劓刑、刖刑这些刑罚。
不对啊,如今的秦律中已基本废除了这些酷刑,换成了笞刑,以及服徭役。
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王贲道:“各位随叛军作乱虽事出有因,然亦为事实,可赦死罪,却不可免活罪。陛下有令,罚各位服徭役三十年!”
三十年的徭役,等同于之后的余生都要用在服徭役上,许多叛军士卒心中苦涩,但也只能接受,至少服徭役不用去死,而且他们犯的可是族诛的罪……
想到连坐、族诛,叛军士卒又紧张起来,这三十年徭役,不会他们的亲人也要服吧?
王贲适时道:“此罚不连及各位亲朋,且各位也有机会减少刑期,如可让亲朋分担服徭役的时长,一人服徭役三十年,两人即为十五年,三人即为十年,再如立功,像在战场上杀敌,制出大秦有利之物……”
听完王贲这番话,众叛军士卒瞬间觉得秦皇对他们真不错,心中的担忧几乎尽去,不仅没处死他们,还允许他们有机会减少刑期。
只是他们依旧有些许隐忧,担心这是王贲在蒙骗他们,为的是先稳住他们,然后找机会将他们全部处死,就像赵国那几十万降卒,白起也是先稳住他们,最后再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