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一声德语的厉喝从桥头传来。
原来是另一队巡逻的普鲁士哨兵发现了近藤手中火闷子的发出的那一点点火光。
“点火!”胜海舟暴喝。
“嘶”
引信燃烧的声响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敌袭!敌袭!”普鲁士士兵的吼声炸开,紧接着是凌乱的枪声。子弹呼啸着擦过桥墩,溅起一串火星。
胜海舟猛地举起夏斯波步枪,枪口喷出火光。
“砰!”
一名普鲁士士兵栽倒在铁轨上。
但更多的脚步声、马蹄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普鲁士的巡逻队折返了!
“撤!”胜海舟低吼,拽起近藤勇就往河岸的灌木丛冲去。
身后,普鲁士士兵的怒吼和枪声交织成一片。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夜空。
摩泽尔河铁路桥的中央桥墩在硝化甘油的冲击波中粉碎,钢铁骨架扭曲着崩塌,铁轨更是被炸断成了几节,一部分桥梁还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坠入了河水。
气浪将胜海舟和近藤勇掀翻在地。
“成功了!”近藤勇咳嗽着爬起身,脸上沾满泥灰和血迹。
胜海舟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桥的方向普鲁士士兵在火光中慌乱奔跑,有人试图灭火,有人在朝自己这边放枪,但一切已经无济于事。
非常关键的摩泽尔河铁路桥已经被炸塌了!
远处,铁甲列车上的佐久间象山放下望远镜,咧嘴一笑:
“干得漂亮。”他顿了顿,又道:“阿姆斯特朗炮开火,掩护胜海舟和近藤勇他们撤回!”
黎明时分,南锡火车站。
这座尚在法军控制中的铁路调度中心站,现在已经陷入火海。加里波的带人将燃烧弹投向储煤站,铁轨和枕木也被浇上了用橡胶增稠的轻质原油,在冲天的烈火之中化作了扭曲的废铁和漆黑的焦炭。
“任务完成!”加里波的擦了擦脸上的煤灰,得意地点上支雪茄,望向远处逐渐泛白的天际。
当日下午,南锡火车站废墟前,毛奇面色铁青。
他踢开一块烧焦的枕木,
“两周?!”毛奇摇了摇头,“实在太长了!”
他猛地转身,对参谋吼道:“传令工兵一周内必须修复南锡站!第二军团军改用步行和马拉大炮的方式向巴黎东南迂回!”
参谋犹豫道:“可是将军,我们的重炮……”
“把重炮都调给第一军团,第二军团的任务只是迂回和包围,不是攻坚!”毛奇沉声道,“命令斯坦梅茨的第一军团立刻抢占凡尔登,一定要保护复线隧道!”
第822章 法兰西“永不”投降!
1867年10月15日。
巴黎的深秋裹挟着淡淡的硝烟味儿,塞纳河上的驳船早被征作浮桥,塞纳河北岸的街垒像野兽的獠牙般交错。拿破仑亲王站在圣母院钟楼上,望远镜里谢尔西方向正冒着黑烟那是谢尔西火车站在起火!这火当然是“铁道游击队”放的,但同时也表明普鲁士人的大军已经逼近法兰西的心脏了。
“文森堡的炮台必须增配臼炮,”他转身对加里波第和胡万胜道,“如果谢尔西的铁路被炸断了,普军列车炮至少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推到巴黎环城路防线附近到时候塞纳河北岸的防御将更加坚不可摧!”
“可南岸是我们的薄弱地带!”加里波第道,“那里挤满了难民,却没有修筑多少街垒,只有一道铁丝网、堑壕组成的防线。另外,我们的物资也大多囤积在南岸。”
胡万胜用炭笔在巴黎布防图上画出一道红圈:“那就把我们的骑兵都摆在蒙苏里公园,如果有少量的普军偷渡塞纳河,他们就能用马刀把他们统统赶进塞纳河喂鱼!”
加里波第却盯着塞纳河南岸的伊西炮台:“如果毛奇用大举强渡呢?我们的炮弹储备够阻止他们吗?”
拿破仑亲王沉默片刻,手指敲击着桌面:“普鲁士人不会在巴黎附近强渡塞纳河,至少在他的列车炮能封锁塞纳河之前不会,我们的6艘浅水重炮舰可不是闹着玩的。而要让他的列车炮逼近塞纳河.他的工兵就得铺上几十公里的铁轨,他没那么多时间!”
“那他们会在哪里主攻?”胡万胜皱眉。
“圣但尼。”亲王斩钉截铁,“那里地势开阔,适合重炮展开,而且有铁路线和凡尔登相连。一旦圣但尼被普鲁士人攻占,那他们就能避开坚固的塞纳河以北的‘堡垒区’,去攻击薄弱的塞纳河南岸地区,还能完成对巴黎的合围。”
加里波第冷笑:“那就让他们来试试.圣但尼镇早就是一座堡垒了。”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赤卫队员冲进来,手里攥着一张传单:“普鲁士人的热气球!他们在撒劝降书!”
拿破仑亲王接过传单,扫了一眼,嗤笑一声:“‘投降者免死’?毛奇以为我们是没用的奥地利人?”
胡万胜接过传单,眼神坚定:“他们低估了巴黎。”
加里波第猛地拍桌:“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法兰西永不投降’!”
拿破仑亲王点了点头:“对!以后法兰西永不投降!”
最高革命委员会的橡木长桌上摊着刚刚捡到的传单,布朗基的手指敲击着“投降者免死”的法文标语:“总司令同志,您确定普军只有二十万?”
拿破仑亲王将一份“铁道游击队”送来的情报摆在会议桌上:“毛奇在梅斯分兵两路,一路经由南锡南下,应该是想迂回到巴黎的东面,不过南锡的铁路已经被我们破坏了暂时只会有二十万军队从凡尔登方向过来。”
摩尔突然摆了摆手,打断拿破仑亲王道:“我们应该告诉外省的农民,普鲁士人带了七十万大军!比拿破仑入侵俄国时还多十万!”
正在给外省的几家大报写文章宣传“巴黎抗普”的宣传委员鲍狄埃一愣:“这不是夸大敌情吗?”
“就是要夸大!”摩尔笑道,“这一次我们就是要让法兰西人知道普鲁士人绝不是来巴黎敲竹杠的.他们的目的是吞并法兰西,要让法国人变成亡国奴!”
“灭亡法兰西?”鲍狄埃皱眉道,“法国人民能相信吗?”
“为什么不相信?”摩尔道,“奥地利帝国不就亡了?威廉一世已经准备在维也纳加冕当全德意志的皇帝了!如果他征服了法兰西,那他就是全欧洲的皇帝了如果法国人不想他们的子孙说德语的话,那就抛弃幻想,拿起武器,准备死战吧!”
摩尔站起身,走到窗前,指着圣安东尼区飘扬的红旗,“而当法兰西各地的劳动人民听说巴黎的同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七十万恶魔,他们全都会被鼓舞起来,成为我们的战友!”
布朗基皱眉:“可巴黎城内的人会恐慌。”
“所以,”摩尔转身,目光当中充满了智慧,“在巴黎城内,我们只说二十万。但在城外,我们要让全法国知道普鲁士人倾巢而出,要彻底灭亡法兰西!”
拿破仑亲王点头:“恐惧会让人团结。”
加里波第冷笑:“或者崩溃。”
“那就看我们怎么引导了。”摩尔抓起桌上的传单,揉成一团,“巴黎人不会投降的!而外省的法国人都必须知道巴黎人还在战斗,他们挡住了七十万普军,外省的法国人还有什么理由向普鲁士人下跪?”
最高委员会的主席布朗基重重点头:“摩尔的办法不错就这样去宣传!”他顿了顿,又问拿破仑亲王,“总司令同志,我命令法兰西国民军在巴黎战斗到底,绝不投降!”
拿破仑亲王一个立正:“遵命,主席同志!”
10月22日夜。
当普军的150毫米口径的列车炮打出的第一发炮弹落在巴黎荣军院附近时,摩尔正站在协和广场上发表演说。十万巴黎市民举着火把,围着他们的革命领袖。
“工友们!农民们!”摩尔的声音撕裂夜空,他的双手撑在讲台的栏杆上,“当哈布斯堡的奴才跪着舔普鲁士靴子时,我们在巴黎的环城公路外挖掘壕沟!当维也纳的贵族们为了一张张册封诏书欢呼时,巴黎的工人们在三班倒地制造子弹!”
人群爆发出怒吼,火把的海洋剧烈晃动。鲍狄埃站在摩尔身旁,头脑中在想着应该写一首什么样的诗来歌颂英勇的巴黎人民:“……起来,不愿打白旗的法兰西人。唔,不大好,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而布朗基压低声音问拿破仑亲王:“文森城堡能撑多久?”
文森堡在文森森林边上,位于巴黎的东郊,也是巴黎东面的门户,和圣但尼镇一样,都是巴黎攻防的关键要点。
亲王盯着东方闪烁的火光:“放心吧哪怕普军把文森城堡炸出了废墟,我们的同志也能坚持下去。因为我们可以通过巴黎的下水道把兵力和补给送进文森城堡我的那位堂兄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巴黎的下水道是拿破仑三世当皇帝时最重要的政绩工程他为巴黎人民修了一个干净卫生宽敞的下水道,里面宽敞到了可以跑马的地步!
而这条下水道现在才刚刚建成没多久,里面还挺干净的,别说走人了,住人都没问题。
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划过天空。“小心!”胡万胜猛地用身体护住布朗基。一发炮弹碰巧在广场边缘炸开,气浪掀翻了十几支火把。但人群没有溃散,反而响起更嘹亮的《马赛曲》。
摩尔抓起自己的帽子,用力挥舞,继续吼道:“奥地利人交出军刀就能活命,波西米亚人跪着就能当顺民但法兰西的脊梁是铸铁的!”他抓出一把被撕碎的纸片,那是普军热气球撒下的劝降书,“看看这些纸片!毛奇以为我们会像斯特拉斯堡那样挂白旗?不!巴黎的每一块石头都会变成子弹!”
加里波第从人群中挤过来:“刚收到消息,斯坦梅茨的几辆重炮列车已经抵达圣但尼镇附近!”
拿破仑亲王神色一凝:“马上就要开始了……”
摩尔这时取过一面红旗,用力挥舞:“公民们!记住今天1867年10月22日!当我们的子孙问起‘法兰西为什么能再次伟大’,你们要指着这些街垒告诉他们”
“法兰西永不投降!巴黎.永不投降!”十万个喉咙的咆哮淹没了协和广场。
斯坦梅茨的镀银烟斗咬得咯吱作响,望远镜里巴黎东郊的文森堡正被炮火吞没。参谋这时拿着份刚刚收到的军报向他行了个礼:“第二列车炮营已经在圣但尼附近建立了阵地12门150毫米重炮随时可以开火!”
“好!”老将军放下望远镜,“告诉毛奇总司令,给我送更多的炮弹过来!另外,我还需要有210mm的臼炮.炮弹里要装满苦味酸和硝化甘油炸药!”
“是!长官!”
参谋答应了一声,而斯坦梅茨则把目光转向正在挨炮炸的文森堡现在还只是开胃菜,试探性的炮击加上试探性的进攻,把法国人的火力点和虚实都探明了,然后就是210mm臼炮发射的巨型苦味酸或硝化甘油开花弹招呼上去了.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三天,文森堡和圣但尼镇就得打白旗色当要塞的拿破仑三世都吃不消,文森堡内和圣但尼镇内的巴黎工人还能扛住?开玩笑
同一时刻,已经回到工人协会总部的布朗基和摩尔让人把军事委员东布罗夫斯基和安全委员拉乌尔里戈都叫到了跟前。
布朗基郑重地说:“东布洛夫斯基同志,里戈同志,我命令你们带领赤卫队员进驻文森堡和圣但尼镇执行革命军事条例!”
摩尔补充道:“不许撤退,坚持到底!”
第823章 代表人民枪毙你!
巴黎下水道中的水流声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混沌的交响乐。东布罗夫斯基的皮靴踩过积水,每一步都在拱形下水道里激起沉闷的回响。他的目光扫过身后一百名赤卫队员每个人都穿着缝红领章的工装,戴着红星蓝帽,腰间的武装带上别着勒贝尔转轮手枪。
“快!再快些!”东布罗夫斯基的声音在下水道里炸开,“普鲁士人的炮弹已经在文森堡炸响,我们的同志正在流血!”
十七岁的让蓬皮杜突然被绊了一下,差点栽进污水中。他扶住潮湿的墙壁,发现绊倒他的是一具尸体国民军制服,后脑勺一个漆黑的弹孔。
“这这是”
“逃兵。”东布罗夫斯基头也不回,“应该是昨天被守在下水道里的同志处决的。记住这个画面,小伙子。在巴黎,只有两种人战士,和尸体。”
队伍拐过一道弯,前方传来微弱的哭泣声。三个国民军士兵蜷缩在岔路口,军装沾满泥浆和血迹。
“长官!求求您.”其中一人跪着爬过来,“我们连队全完了,普鲁士人的炮火”
东布罗夫斯基的转轮手枪顶住了他的眉心。
“姓名?部队番号?”
“第、第47国民步兵团2连,皮埃尔勒费弗尔.”
“很好,勒费弗尔。”东布罗夫斯基的食指扣上扳机,“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拿起枪回到文森堡,或者永远留在这里腐烂。”
皮埃尔颤抖着指向同伴:“可他们受伤了.”
“伤员由地下通道转移。”东布罗夫斯基的枪口纹丝不动,“但懦夫“
“不,不,我不回去.”名叫皮埃尔的士兵显然被普鲁士的炮弹吓破胆了。
“我代表人民枪毙你!”东布罗夫斯基毫不犹豫宣布了逃兵皮埃尔的死刑。
“砰!”
枪声在下水道里炸开,震得让蓬皮杜的耳膜生疼。皮埃尔的尸体栽进污水,鲜血染红了一片浑浊的水面。
“继续前进!”东布罗夫斯基收起转轮手枪,“打出我们的红旗,让文森堡的同志们知道赤卫队来了!”
圣但尼火车站的月台上,穿着件打着补丁的黑呢大衣的里戈从一辆装甲列车中走了下来。他面前站着国民军第1师全体军官,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炮火熏黑的痕迹。
“最高革命委员会第15号命令。”里戈的声音像冰刀刮过钢板,“自即日起,任何未经许可的撤退,都将被视为叛国罪。”
师长勒克莱尔摸了摸镀金怀表那是拿破仑一世赐给他父亲的礼物。“委员同志,我的士兵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那就让他们在战壕里睡觉!”里戈突然暴喝,吓得几个参谋后退半步,“看看你们身后!”